潘銳說:“晚上吃簡單點吧,中午吃的還撐著呢。我拷了部電影,吃完飯一起看,看完早點休息。”
夏至聽出他話里的另一層含義,不覺羞紅了臉。
她體內像有某根隱秘的脈絡被貫通了似的,在兩人的交融中抵達了一重自己從未體驗過的境界。
一夜糾纏后,第二天他們哪也沒去,就在租房里聊聊天,彈彈吉他,像是什么都沒干,卻又充盈著滿足。
他們又像從前那樣了,無話不說,每句話語都如一顆小石子,在心湖蕩上無數漣漪。
時間沒被揪下一根羽毛,就又到了下午一點了。
又是潘銳要走的時候了。
去往車站的公交上,夏至才問起他星期五面試的結果。
“還不清楚,說是下星期公布。”
車上沒有座位,潘銳抬手抓著公交車頂的扶手,另一手把她摟在胸前,他們的身體隨著車子的駛動左搖右晃。她差點沒忍住說一句“那干嘛趕著回去呢”……
她以一聲嘆息替代了想說的話,轉而觸及那個他們不敢說的話題:“你留在老家了,就不會再出來了吧。”
“夏至。”他叫了她一聲,接著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該怎么開口,足足一分鐘,他才接著說,“我想我以后大概會在泰城買房子。我是說,我們的房子。屬于我們的家。”
“嗯?”她仰起頭看他,不是說了,她在哪里,他就把家安在哪里嗎?
“我知道的。”他似乎聽到她心里的話,馬上接道,“政府合同工收入不會很高,就算以后我通過考核拿到正式的事業編,泰城公務員的收入也不可能在楠洲買得起房子。
“我是這樣想的,把房子買在泰城,不管你在哪里打拼,你身后都有一個家……當然,還是像我們說好的那樣,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找你。”
夏至這次沒有隱藏她的嘆氣聲,他知道他在說什么嗎?安家,是為了安定,這樣奔奔**,家的意義在哪里呢?
但她沒有直接戳穿,主要是不想在兩人又將分別的時候留下不快,這種不快會伴隨著她足足五天,她不愿意。
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說:“再說吧,別說得你已經入職了似的。搞不好你面試黃了,下星期就回來楠洲了。”
他話里透露出的把握,讓她放心地打趣起他,大概,可能,也許,兩人的異地已成定局了。
這一次送走潘銳,夏至心里的空洞少了。從車站出來,她直接去了六中找蕭以晴。
難受了一個星期,她把自己包裹起來,現在她終于可以把潘銳離開的消息敞開告訴蕭以晴了。
“他回去了?”蕭以晴從攤在桌上的語文書中抬起頭來,一臉訝然,“那你們分手了嗎?”
“干嘛分手?我們好好的。”夏至躺在蕭以晴床上,把玩著她的那只大熊毛娃娃。
蕭以晴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終于還是不吐不快:“人家異地的,都想辦法跑到一起去,哪有像你們那樣,都在一起了,還分隔兩地。我覺得你不能這么由著他,你太寵他了,他不是小孩子。要不就他回來,你們在一起,他一定要回去,那就分手。”
夏至坐起來,抱著那只毛娃娃,直直地看著蕭以晴:“如果,是我舍不得呢?”
蕭以晴盯著她看了半天,恨鐵不成鋼地說:“那你就活該被他吃定了。寧教打子莫教分棲,你當我啥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