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開不了這個口。潘銳說不上多喜歡現在的工作,也說不上多滿意,但對比他在楠洲時的狀態,他自信多了,仿佛渾身發著光。
她要是讓他回楠洲,這座競爭劇烈到人如螻蟻的城市,她承擔不起他可能遭遇的失落。
她也承擔不起他的拒絕。
她落寞地走在通往地鐵站的路上,抬頭觸目所及,到處都明晃晃的。
馬路邊高高擎著暗白色光暈的路燈,她經過的那些店鋪招牌閃耀著飽和度極高的紅黃藍綠紫,馬路兩邊的高樓里,間或有一兩格透出暖暖的黃光或白光……
但沒有星光。好像在這樣一座從不熄火的城市里,星光是多余的,又像是所有的星星都在這座璀璨繁華的城市面前黯然失色。
這座城市太好了。好到她如此努力,還是配不上它的好。
這半年,夏至兢兢業業,刻苦勤奮,在公司里有了一席之地。王博逸對她的評價是,不太聰明一個人,但是可靠。
她也不知道這是在稱贊她還是貶損她。
她有了自己的部門,以代經理的身份,有三名下屬。一人專管廣告事務,一兩個美工負責產品設計和刊物排版,一人負責產品宣傳活動策劃,她除了管理部門及編制產品說明書,還依然在做內刊。
公司停掉了原來外包給廣告公司的宣傳業務,只保留了宣傳片和海報設計這些他們部門完成不了的工作,其余的宣傳事務,都握在了他們手里。
她覺得她還不算成功。這本來就沒她什么功勞,完全是王博逸的規劃。她不是拍馬屁才這么說,事實確實如此。她就是撿了個大便宜罷了。
可這畢竟是她的事業啊……
她有了正在蹣跚起步的事業,為什么還是這樣空虛?
她重新掏出手機,開機,看到了潘銳的信息:
【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明天再說吧。你知道,我愛你。】
她沒有回信,而是給蕭以晴打了個電話:“可以收留我一個周末嗎?”
“嗯?當然可以啊。過來吧。”蕭以晴沒有多問。
夏至很慶幸她還有這么個朋友,可以在她心情陷入低谷時,不問緣由地接納她。
她一個晚上也呆不下去了,她不想一個人在這出租屋里睡。她回去收拾了兩套衣服,就打車去了蕭以晴的宿舍。
“那你想怎么樣呢?”蕭以晴托著腮看她,一副“我早就說了”的神色。
兩人盤膝坐在床上,一人抱一只毛娃娃,夏至跟她說起了今天潘銳失約的事。
“你覺得呢?”夏至反問。
蕭以晴豎起兩掌在胸前:“別,這事我不敢再給你提意見,免得梁璐又罵我。”
“好吧。我再想想吧……”
事業與愛情,魚與熊掌,真的不能兼備么?
夏至陷入了兩難。這個周末,她不想見潘銳,也不想跟他商量。他肯定是覺得維持現狀就很好,明明他自己也很疲憊于兩城的奔波,可是他就是這么一個人,只要可以,就不想改變現狀。
星期六的早上,潘銳還是來了。他打她電話,她關機。在QQ留言,她不回復。他也打給蕭以晴,蕭以晴接電話時,瞪著眼用嘴型問她怎么辦,她搖了搖手。
“夏至?她沒過來找我哦……你要不問問梁璐?”
夏至裹緊了外套,她感到絲絲寒意,十二月的楠洲,該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