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挑了挑眉,瞪著他:“你跟他瞎說什么?”
“我沒瞎說啊,媽剛剛打電話問我幾點到家,我說你不舒服,然后爸就搶了電話,叫我等你好了再回來。”夏遠頓了下說,“姐,我覺得爸挺關心你的。”
夏至不作聲。她當然知道夏健鋒關心她啊,只是從不尊重她。
夏健鋒自詡開明,從不干涉子女的選擇,實際上又總喜歡給兒女安排好一切,像夏遠的工作,他不是一樣沒有征詢夏遠的意見就安排好了?
也虧夏遠一聲不吭地接受了。也是,這個弟弟,雖然自小成績不好,倒也乖巧。事實上在親戚朋友眼中,他們這對姐弟從來就很省心。
她就是忽然不想再做一個省心的孩子了。她本來就不是孩子。憑什么不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姐?”夏遠的叫喚打斷了她的思路。
夏至回過神來,說:“你出去啊,杵在這我怎么換衣服?”
就算不是為了讓夏遠放心,她也覺得自己扛不下去了,楠洲三院離這就三站地鐵的路。發熱門診里,排著號的大部分是帶著孩子的家長,像她這樣的成人也有,不多。
說是急診,也排了足足三個小時,將近十二點,他們才從醫院里取了藥出來。
兩人在茶餐廳里打了包回宿舍,夏至喝了半碗粥,吃過藥繼續睡,夏遠開了她的電腦打游戲。
夏至說:“你不用在這守著啊,去逛逛街吧。”
“一個大男人去逛什么街。”夏遠盯著電腦屏幕說。
夏至便由得他去了,反正這暑假以來蕭以晴都住在了程佑那邊,這屋里就她一個人,不至于不方便。
也許是藥效,也許是有人看護著的心安,夏至這次睡得很安穩,再醒來時燒已經退了。
夏至請了兩天假休息,第二天下午就送了夏遠去車站。
在酒店退房時,夏遠還在試圖說服她:“姐,我看你跟我一起回去得了。”
夏至喉頭仍有點發癢:“你是回去上班賺錢,我回去干嘛?好好放著培訓班里的錢不賺嗎?”
“那你好歹回去看看啊!你都幾個月沒回過家了。就算你生爸的氣,你也回去看看媽啊!媽又沒有得罪你。”
夏遠說得在理,也是在給夏至找臺階下,夏至順了這個人情,說道:“我下個周末得空了回去。”
夏遠在上車前抱了抱夏至:“不要什么都一個人扛著,也不要那么拼命,就算回家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夏至明白他說的這個“回家”與前面說的不一樣,但夏至只是笑了笑,她推了推他,催著他進站。
在一座城市生根很難,又不太難,不過是努力的程度和時間問題罷了。如今,對她來說,她更需要的是落地生根的意義。
離開泰城,她幾乎是本能地回到了楠洲。她壓根就沒有考慮回康洲,除了覺得不知道如何面對父母的詰問,還出于一種她說不清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