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潘銳的聲音略帶點沙啞,蘇曉的聲音則更清澈一些,顯得更安靜。
他說不上唱得很好,但在這夢幻的篝火烘托下,有種魅惑的力量。將近一百號人,沒有一個人吭聲,只有風在耳邊的鼓動,以及木柴在火焰中爆裂的“噼啪”聲作伴。
直到副歌響起,有人開始跟著唱了起來:
“啦啦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她還在開嗎?
啦啦啦啦啦……去呀,
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每句歌詞都像烙在夏至心里那么清晰,但她沒有開口跟唱。
她就是純粹地不想唱,而不是想他。她認為是。她想他干嘛呢?這半年,她過得不好嗎?從沒有過的輕松自在。
但這一刻,她確實有點難過。大概是為自己的愚蠢吧,她從來就不算是一個聰明人,尤其在感情面前。
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拎了罐啤酒,在人們的歌唱聲中站了起來。
飛鷹和幾名驢友又在不遠處一個小烤爐上烤著雞翅,見她走過招呼著她:“夏至,來點嗎?”
她笑著搖頭:“不了,還撐著呢,我散散步。”
飛鷹指了指一百米外的一塊礁石:“你別超過那塊礁石,還有不要下水,這里沒有安全網的。”
夏至說了聲知道,在出發前他們就簽過了安全確認書,確保絕對服從領隊的指揮的。
她將喧鬧聲拋在身后,往那塊礁石走去,離人群越遠,風也似乎越大,灌進她的米白色薄風衣中,像要把她整個刮走,又像要鉆進她的毛孔中。
腳下的沙子很細,沒走兩步就沾滿了人字拖的每一處空隙,腳趾夾著鞋子被硌得尤其難受,她干脆將手機插進了褲兜,脫下鞋子提在手上,光著腳走。
走著走著,她感到手機在褲兜里顫動了兩下,應該是有短信吧。她沒有立刻查看,等到了礁石邊坐下,才掏出了手機。
【華夏商業銀行:您尾號5324的儲蓄卡賬戶8月22日21時12分收到了轉賬收入20000.00元,活期余額32570.2元。】
她把信息反復讀了幾次。其實沒什么好讀的,很清晰明了。她知道這是潘銳還給她的錢。盡管她說了不要,他還是還給了她。
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呢?半年了,她已經很少想起他了。一首和他有關的歌,讓她仿佛又走在了校園翻飛的紫荊花瓣中。
然后,他把錢還給了她,他們之間最后的聯系也斷了。他再也不欠她了。
她其實還是很自私,她寧愿他欠她一輩子。她差點一沖動就在手機上敲下了那串爛在了心里的電話號碼,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聯系上又怎樣了呢?他不會過來,她不會回去,他們已經糾纏過了,也努力過了,最后她帶著一串罵名離開,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把手機扔在了沙子上,身子一軟,靠上那塊礁石。巖石的冰涼一下穿透了她的衣衫,讓她打了個寒顫。
“你怎么一個人跑這兒來了啊?”
夏至循聲望去,蘇曉拎著兩罐啤酒,已走到了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