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啊。才一個月,就到了當初她和潘銳走了四年還沒有走到的地方。
她全程托著腮,看著眼前這幾個人熱熱鬧鬧地討論著本該屬于她的婚姻,覺得自己像在做一場夢。
她不記得他們具體都說了些什么,有關婚期,有關彩禮,有關酒席地點,沒有人問她,似乎這是與她無關的事——哦不,偶然,他們還是需要她點點頭的,雖然她不知道她點頭應允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她開著小差,頭沒動,但眼睛東瞟西瞟,包房內的一個個細節像拼圖似的幫她在腦海里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桌上那盤茶葉蝦不知怎的總轉到她跟前,她在炸脫了水的茶葉中挑出比小指略小的蝦塞進嘴里,連殼也不剝,滿嘴酥脆鮮嫩,可是下咽時刮得她喉嚨難受。
電視開著,在她的十點鐘方向,就在王然爸爸頭上方的墻上,那是一部什么古裝電視劇,演員她都不認識,那服裝造型花里花俏的,她很想換一個臺。
門被推開,是服務員進來送菜,在她與王然之間,她留了一個空隙,方便服務員支著身子把碩大的菜盤放到旋轉玻璃臺上。
她覺得那盤子太大了,里頭菜沒多少塊,不過夏健鋒很喜歡,她剛剛似乎聽到他建議他們的婚宴就設在稻香,原因就是菜盤夠大,看著體面。
還有稻香的宴會廳也夠大,連邊上的偏廳,可以坐四十桌酒席。
夏至很訝然,這是她那天晚上在飯桌上情緒唯一的波動。
王然在楠洲的朋友不多,同事的話三五桌就可以坐滿了,他的父母建議他們春節回坪洲的時候自家再擺一次酒。
那就是說,剩下的三十五桌,全是她家的親朋了。三十五乘以十,就是三百五十人。
夏至以為她沒有那么多親戚朋友可以填滿這些酒席,就算把蕭以晴、梁璐、她廣州的同事、她高中關系好的同學都請過來也坐不滿。
但是夏健鋒和何艷卻告訴她,家族的親戚遠不只這些人。
夏健鋒和王然父母在一邊大聲地繼續討論婚事細節,何艷坐在夏至左邊,用手指點著桌布給她數某個親戚闔府統請是多少人,某個關系疏一點的可以只請夫婦兩人……
她朝何艷擺了擺手:“愛請誰請誰,你們自己決定就好。”
反正她都不認識。她心里默默地說。
離婚期還有八個多月,但因為王然的父母不常來康洲,所以夏健鋒急著把需要雙方家長當面確定的事情都馬上定下來。
夏至不管,她只需要在他們定下的時間定下的地點穿上合適的戲服完成表演就可以了。
“夏至,那我們下星期就去買吧。”王然忽然轉頭跟她說。
“呃?”夏至一陣愕然,然后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