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不在家嗎?”夏至問道。
“嗯……我說你們要來,把他趕出去釣魚了。”蕭以晴懶洋洋地說。
梁璐說:“我們又不是洪水猛獸,用得著把他趕出門么?”
“我不想他老在我身邊呆著,我看著煩。”
蕭以晴看著蠻低落的,夏至把手貼到她額頭上:“怎么了?燒壞腦了?”
蕭以晴嫌棄地推開了她:“你才燒壞腦。”
她解鎖手機,劃了幾下,把手機遞給了夏至。
夏至接過,梁璐也把頭伸了過來,屏幕上的照片是在洗手間地面瓷磚上拍的,中間放了個白色的長條塑料盒,盒子上的凹槽里有一道清晰的紅杠。
“這什么?”梁璐是真不知道,她那段短暫的感情壓根就輪不上用這個。
夏至把手機還給蕭以晴,說:“沒關系,這個月不行,下個月再試試。”
蕭以晴耷拉著眉眼:“我這個月又打針又吃藥,還是不行,我感覺快瘋了。再懷不上,輸卵管可能又要堵起來了。”
梁璐看看夏至,眨了眨眼,這才明白了過來,她只能說:“那……醫生怎么說?”
“再打針,再吃藥,再試,又不行,再檢查,再手術,再打針,再吃藥……”蕭以晴像念經似的叨了一串,叨到最后,她煩躁地揪過一只靠枕砸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夏至沒辦法安慰她,這種事情,她們根本就幫不上忙,她轉而問道:“程佑呢?最近是他陪你去醫院吧?”
“周末是他陪我去,上班的時候調了空課就是我自己去。這個月全白跑了。”她的苦惱主要來自于疲憊,而疲憊是因為焦慮。
同事們都知道她生病了,剛一開學她就辭掉了班主任的職務,只帶兩個畢業班的語文課。
工作崗位是上學期末就已經安排好的,蕭以晴這個班也是她自己當班主任帶上來帶了兩年的,到了最后一年才辭班主任,她需要有合適的理由,她只能找校領導實話實說。
校領導批了她的辭崗要求,安排了另一位年輕老師接班主任。對她的難言之隱,校領導當然不會四處張揚,可是蕭以晴總覺得大家看她的眼光都不太一樣。
一個表面上看著沒病沒痛的女人,結婚三年,即將三十歲,把原本帶順了的班給推了,還每個星期請假調課上醫院,即使大家都不說,蕭以晴清楚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每次離開校門坐車去醫院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辦公室里的同事會不會在她離開后竊竊私語。
她覺得這很大程度只是自己在瞎想,誰會那么無聊呢?然而她還是一遍又一遍地杜撰著別人的閑言碎語。
這些她想象中的話語剛開始只是在猜測她的**,后來就變成揣測她的過往情史,之后再進一步漸漸變本加厲,有關她的人品、她的為人處世,她如何面子上一套里子又一套,通通作了一輪深挖,如一枚枚釘子扎在了自己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