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絲的波浪朝曾丹青撲面而來。
少女之美,在于渾然天成,毫無矯飾。
少女之妙,在于哭得雖快,笑得更快。
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并不收回目光,臉還是對著那個《流程》,眼睛卻稍稍右轉,望著曾丹青。
曾丹青也一動不動,望著她。兩個人對望著,竟然有一兩分鐘之久。他們就像兩塊膠著的磁鐵。真不知道,萍水相逢的他們,是被什么吸引住的。
這時,已走在較遠方的女孩母親,突然又高聲大叫起來:
“死猛部(子),還不快點過來,還在那里看什么呢,你看著有什么用,反正又考不上。給我快點滾過來。”
女孩收回目光,急急的往前面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輕巧有力。連衣裙飄逸著,好似有風從她身體上劃過。
這個炎熱的下午,卻是半點風都沒有。
曾丹青又轉過頭去,久久看著女孩的背影,直到那一抹紅,消失在前面路口的轉角處。
他感覺到她收回目光那一瞬間,眼角里,似乎又有了點酸楚。
其實他也有著無數酸楚。
三年前的銳氣不再有,人未老,心已老。相比于女孩,女孩是嫩芽,他卻已是老樁。
曾經的銳氣,曾經的智慧,原本可以讓自己一鼓作氣,考上好大學,走出去,擁有自豪與驕傲。
三年后,卻只剩下落寞。
可是這女孩,沒有考上一中而想來這里讀書,恐怕是在這里連銳氣都找不到。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一個人可能毫不在意的東西,在別人眼里,卻是求之不得的奢求。
他從沒有把考上一中做為一種驕傲,而考上一中卻成為女孩再無可能的企及。
相比于女孩,他是幸運的,雖然沒有考上大學,但至少當年考上了一中。
然而他也是不幸的,在父親眼中,沒有考上大學,在一中讀三年書,就是白讀了,在多數世人眼中,也一定是如此。
回去的路上,曾丹青又感覺到自己是幸運的。
第一天去復讀部報名登記,一個女孩用整體的絕世之美,給了他從沒有過的視覺體驗。
再次激起他心靈的震撼。也給了他一些去復讀的勇氣。
他跟小琴之間的“四目相對,凝神相望”持續有兩年多時間,或許只有習慣,而早就沒有震撼了。
他對女孩的審美,也由局部過渡到整體。由微觀過渡到宏觀。
他欣賞女孩的動態,由輕盈看到了輕巧。
他想無比的憐惜她,安慰她,想捕捉住她的色彩,想捕捉住她的楚楚可憐。
在他眼中,她如同天仙般絢麗。一根纖細的手指,有如千鈞的金箍棒。
在她母親眼中,她卻成了厭棄的失敗者。
所以,當你失敗的時候,千萬不要放棄,說不定,你在一個地方失敗,在另一個地方,卻是別人心目中最最羨慕的驕傲,和最最美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