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墻輕輕一側,盾牌間露出一道狹縫。與此同時,后排的戰士揮動著手中陌刀,從這道縫中揮刀斬出。
陌刀,獨屬于大唐盛世的恐怖單兵。是最精湛的兵器打造技術和最強悍士卒的完美結合。一個合格的陌刀手,一刀揮下,能連人帶馬一刀兩斷。
而蒼云軍就是大唐軍隊中最強的陌刀隊。恐怖的陌刀混合著劫力,一刀揮下,人馬具碎。
“收刀!盾立!”
簡單,重復,高效的殺戮,這才是兵家的本來面目。沒有江湖上那么多的花哨,那么多的講究。殺人而已。
可惜,全盛期的蒼云,最少三隊后備。陌刀恐怖的殺傷力背后怎會沒有代價,殺傷力的背后是巨大的力量消耗。所以正經蒼云的戰斗,是出刀,收刀,后撤。最少三輪替換后,才能保證力量得到恢復,保證下一刀的威力。
可惜,燕忘情手頭只有這突圍出來的百多人。可惜,就算這百多人也都是連番戰斗,體力幾近極限的殘兵。
但這就是蒼云軍的極限了么?
當然不是!
燕忘情強忍心中的悲痛,用最冰冷堅決語氣緩緩說出。
“血怒!”
空中的劫云飄灑下無數雨滴,那是血滴。
無盡的力量再度充盈了這幫蒼云將士的身體,腥紅的雙眼徹底被殺意所掌控。
蒼云軍的功法是逆轉佛法而來,主動歷劫,身染萬千怨念,不悔身陷其中。但當蒼云將領為了拼命,舍棄了最后一絲人性的時候,他們就不再是人,不再是佛,他們是阿修羅,他們是魔。
死戰,這些人在喊出死戰的時候,結局就已注定。區別只不過是能拖多少人一起下地獄。
軍陣散了,失去了意識的士卒已然無法支撐軍陣了。但軍陣也散入了所有人體內。蒼云軍曾經是江湖人組成的義軍,被衛公李靖整合成了軍隊。但現在,又恢復成了江湖人的手段,軍陣散入每個人體內,支撐著他們短時間內個個都是江湖高手。
燕忘情也揮舞著自己的輕眉刀奮力的廝殺著,她不敢停。作為陣眼的她,作為統帥的她,是唯一不受血怒影響的人。畢竟兵家手段,將帥是天,士卒只是工具。
親手把兄弟們送上了絕路,燕忘情現在只能忘情的戰斗,她怕自己一旦停下來,心中的猙獰就會把她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寬厚的大手按在了燕忘情肩膀上。
“忘情,冷靜!”
燕忘情轉頭一看,一個一身血污,高大壯碩的漢子站在自己身后。
“薛帥,你脫險了?”
燕忘情的聲音中終于有了點喜意。因為她知道以薛帥的為人,必然是最后撤離的殿后人員。他在這里,說明被困的袍澤終于都出來了。
“說脫險還早,我現在命令你,帶人撤離。破陣營留下來,和我一起殿后。其他的人你來節制。”
燕忘情這才回過神來,前方密密麻麻的狼牙軍還在源源不斷的撲來。
軍令如山,是沒有商量的。但這次,燕忘情還是想違抗一次。但是沒張嘴就被薛直打斷了。
“如果我死了,你就是下一任大統領。死比活著可簡單多了,他們幾個都扛不起這個擔子,只有你了。帶著他們活下去,這是我的請求。”
燕忘情說不出話了,她在薛直的話中聽出了死志。想到之前黃爍的話,死是最容易的,不過是逃避罷了。自己痛苦,身為統帥,親自帶著袍澤身陷死地的薛帥內心又是何種的煎熬。戰死沙場也許是他最后的驕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