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此時確實犯難了。
他看向遠方的港口，那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巨大黑影，令他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感。
而回頭過來再看向南邊的大陸，天邊那直垂而下的滔滔星河，也如同神話傳說中的亡靈轉生之地一般，讓人心生畏懼。
這兩個地方，都是是非之地。
“凱撒，你不會在猶豫吧？”在凱撒身邊，卡蘭特忍不住說道，“這還有什么好猶豫的，我們必須救聯合艦隊，如果不救聯合艦隊，那我們回到白鷹帝國，你見死不救的消息被民眾知道，你知道民眾會怎么非議你嗎？
甚至你會被告上軍事法庭，受到制裁。臨陣脫逃，將領拋棄軍隊，罪加一等。”
“我知道。”凱撒點了點頭，他現在不光是獵鬼人，更是聯合艦隊的指揮官，他的任何決定，都要受到軍法的約束。
凱撒看向了江尋：“你知道離開的辦法？”
江尋搖了搖頭：“我當然不知道，但我猜測異度空間與藍星所在空間的融合，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有外力的促成。就比如主宰這片異度空間的怪物，那么只要找到它，也許就能找到回去的通道。”
江尋的回答含糊其辭，他當然不會在凱撒面前透露詳細的回歸藍星的辦法，否則根本解釋不清。
至于他現在給出的答案，也不能說是錯的，如果凱撒按照這個方向走下去，還是有可能找到回藍星的路。
凱撒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北方那團巨大的黑影，他沉默良久說道：“先出城。”
“那……聯合艦隊呢？”卡蘭特愣了一下，凱撒這一句“先出城”，不像是支援聯合艦隊的命令，因為北邊的港口也屬于城區，要去港口就不需要先出城了。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果直接去港口，可能會遭遇劫難。
現在據我觀察，我們的航母編隊已經失去了動力，如果艦船沒有下錨的話，會隨洋流漂泊，我們出城后，繞開港口，沿著海岸向西走，跟洋流漂泊的方向一致。
如果聯合軍隊還有救，我們可以接應。
但如果這數萬軍人已經全部犧牲的話，我們本來就什么都救不下來。”
凱撒最終給出的是一個看似折中的方案，其實按照這個方案，他還是觸犯了白鷹帝國的軍法——港口有船，凱撒完全有能力乘船前往救援。
拋下軍隊不管，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要受處罰。
末世之中，凱撒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標準，如果軍隊救不下來，自己的命也沒了，那所有的犧牲都是白費。
“不……不救嗎？”千島國的黑瘦男子驚呆了。
凱撒所謂的接應，其實大概等同于不救……
凱撒居然真的放棄航空母艦編隊？
他可是聯合艦隊統帥，統帥拋棄軍隊？
白鷹帝國是一個非常看重軍人榮耀的國家，凱撒是白鷹帝國聲望如日中天的獵鬼人，他就不怕在白鷹帝國名聲掃地嗎？
江尋深深的看了凱撒一眼，這個人并非等閑之輩，光是這份對危險的直覺，就遠超常人了。
許多人還在想著凱撒如果回到白鷹帝國該怎么交代，但凱撒恐怕已經意識到，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去都是一個問題。
先能活著回去，再考慮其它才有意義。
“所有獵鬼人，跟上我，至于民眾……你們可以選擇跟隨大部隊，也可以選擇留下等待救援。”
凱撒把去留的決定權交到每個人的手里，雖然有江尋的告誡，但這個時候根本就沒人愿意留下。
留下等待救援？這不是開玩笑么。
救援不可能會有，要走出去，只能靠自己。
所有人都默默的跟上了凱撒，沒有一個人留下來，哪怕受傷了的人，都拖著傷殘的身體，堅持跟著大部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