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黃花梨制作的移門阻隔庭院與內室,兩位年輕的鬼谷弟子各據左右,各自抱著劍。
許久不見,蓋聶與衛莊都變了許多,只是真正見面的時候,他們的話反而不多。
“小莊,當你離開呂不韋府邸的時候,我本來很欣慰。”
良久之后,蓋聶說出了一年之前便有了的,一直埋藏在心中的感想。
“為何?因為在將來,你不用面對一個注定要面對的對手么?”
“這或許是一個原因吧!”
面對衛莊的質疑,蓋聶有些感嘆。
縱與橫,相生相殺,是宿命中的對手,可也是漫漫時間長河中的同路人。如果衛莊繼續待在那里,他們之間的對決怕是要比想象之中更快。
“師哥,你怕了么?”
衛莊看向了蓋聶,灼灼的目光帶著一股銳意,刺向了蓋聶,卻只聽得蓋聶一笑。
“小莊,許久不見,你也學會開玩笑了么?”
蓋聶的強大不在于溫柔,而在于脫胎于溫柔之中那股爭意。
同樣是鬼谷弟子,本就是同類,即使行事風格不同,可本質是一樣的。
衛莊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有些欣慰。
“師哥,看來秦國王室的優渥生活,并沒有讓你改變。”
“那你呢?在江湖之中,近來你的名聲很響亮。可是,我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想要戰勝你的敵人,第一步便是要讓他不知道你的目的。”
“敵人么?”
“要想不斷的強大,最好的方法就是吞噬你的敵人。”
蓋聶一笑,對于衛莊的話不置可否,只是,他卻清楚,衛莊要做什么?
“在韓國,值得你在意的目標,怕是只有夜幕一個。這就是你成立流沙的目的么?”
“吞噬強大的對手,只是流沙的手段,并不是目的。”
衛莊轉過了頭,張良走了進來,來到衛莊的面前,輕聲問道。
“尚公子還在與九公子談話么?”
“他們兩個似乎相談甚歡。子房,你有什么事情么?”
“剛才在外面,有人將這個銅管交給了我,直言要給你。”
衛莊看了一眼,這是趙爽與他聯絡使用的方式之一,不過這么光明正大,的確有所出人意料。
衛莊從銅管中拿出了里面的帛書,看了上面的內容,臉上露出了促狹的表情。
“子房,你不是一直想要外出游學的么?”
張良微微抬頭,有些不明白衛莊這話是什么意思?
.......
廢墟之上,枯石之旁,嫪毐獨坐,看著自己的雙手,陷入了迷惘之中。
夏日的陽光照耀,僅僅在一年之前,嫪毐的心中斗志昂揚。平定了屯留之亂,攫取了軍功,嫪毐一躍成為大秦的長信侯。
到了現在,他手下的力量相比原來,已經更加強大。甚至在秦國,他已經能與呂不韋分庭抗禮。
可是不久之前的對戰,玄翦那直撲面門的劍風,又讓他感覺到了久遠之前那在泥土中滾打的日子。
“侯爺!”
陰柔的感覺隨著這聲從心中泛起,嫪毐抬起了頭來,接下來,他要做一個決定。
而這個決定,便取決于眼前之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