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箭雨傾覆而下,猶如死神的嘯音。霎時間,陣前胡馬摧折,月氏的士兵倒落在了地上,隨著那爭鳴的箭羽在大地上輕顫,淹沒無聲。
沖在最前面的胡騎陣列稀疏了不少。只是,古比奇大軍的沖鋒并未停止。
后來者踏上了前人的腳步,向著大陣沖來。
典慶面色嚴肅,看著高坡之上,號令之地,旗幟再度變化,下達了命令。
“御敵!”
最前一排的武卒手中的長矛放下,密密麻麻,從戰車之后伸了出去,令人恐懼。那本在沖鋒的胡騎心有畏懼,他們座下的戰馬更是如此,一時間停住腳步,開始在陣前徘徊,以箭矢、長矛攻敵。
只是,胡騎卻發現,他們的箭矢難以透過秦人的甲胄與戰車壁,造成有效的殺傷。而等到他們還想要從箭簍中摸箭矢的時候,卻被秦軍之中直射而來的箭矢命中,掉下了戰馬。
羽林軍的陣列依舊嚴絲合縫,不露一點縫隙,可陣前失去了主人的胡馬卻越來越多。
臨陣不過三矢。
對于這些長于深山老林之中的趙爽部卒而言,從小便摸著弓箭長大,便如胡人從小伴隨著馬而長大。
長時間在山林中與野獸為伍,讓他們有著充足的體力,維持著火力輸送。
對于秦軍中一般精銳的弓手而言,在頭半個時辰內,足以有著充足的體力,保持精準射擊。而在之后的兩個時辰內,依舊能夠維持散射。
事實上,在戰后大規模的混戰中,并不需要精準射擊,大規模的散射依舊能造成足夠的傷害。
而兩個時辰之后,弓手的體力才會漸漸流失,無法再維持戰力。
只是一般來說,那之后,戰爭也差不多結束了。
當然,精銳的弓手畢竟稀少。相比于需要長久訓練的弓手,秦軍之中,弩手反而更加普遍。
而趙爽的六千精裝弓手,更在秦軍一般精銳弓手之上。
配合著三線輪換合擊,開戰半個時辰,陣前兩側箭矢傾斜,火力源源不斷,而陣前的胡騎沖不破武卒的戰車陣,只是在不斷在戰場上增加傷亡數字。
“大翕侯,秦人的箭矢比我們鋒利,甲胄比我們堅固,長弓比我們戰士短弓射的要遠。兒郎們死傷慘重,好幾個千人隊就這么沒了,不少部落也只剩下了一半的騎士。再不想辦法,我們怕是都要交待在這里。”
古比奇精瘦的臉上閃爍著怒火,至今未有熄滅。
“沖占兩側山脊的部隊呢?”
“已經沖了好幾次了,可秦人在兩側山脊上布下了弩車,兒郎們沖不上去。反而暴露在秦軍弓手的射程之內,死傷不少。”
胡騎游散,在開闊平坦的戰場山占有優勢。可是鹿尾山的地形,讓胡騎的優勢發揮不出來,只能在狹窄的戰線上與秦軍重甲士兵較量,再加上其后仿佛不知疲倦的長弓手,損失慘重。
占不下兩側山脊,古比奇的軍隊就無法穿插進秦軍的陣列之中,只能將整個如龜殼一般的秦軍陣列包圍起來。
眼看胡騎死傷越多,古比奇心中怒火越深。想到了自己失去的財寶,想到了被秦人誅殺的子孫,古比奇就越吞不下這口怒氣。
“我派去的騎軍也應該繞到秦軍陣后的林中了。”
說著,古比奇握著自己佩戴在胸前的項鏈。
“這是最后一搏了!”
從后沖殺,攪亂秦軍的陣列,才能獲得勝機。
只是,那林木中傳出的虎嘯聲,與久久沒有動靜的秦軍后陣,卻將古比奇的希望一點點帶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