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大笑,氣氛和睦。此時,卻有那么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不過是循先人之故智,何足稱奇?”
眾人收斂笑容,循著聲音望去,卻見眾人先前不曾在意的那個跟隨著庖丁一起來的男子,正拿著一把刀,在烤鹿旁,微微一笑。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一個小小的廚子也敢如此張狂么?”
……
便在一眾討伐聲中,羋心站了出來,替趙爽解了圍。
“老板對先生剛才所言之策,有不同看法?”
“彈指可破也!”
蒯通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雖有不快,不過更多的卻是好奇。
“如何破?”
“先說第一路。”
趙爽拿著刀,在鹿周圍走著,仿佛其余人根本不存在一般。庖丁則不管其他,繼續照顧著這道菜。
羋漣離趙爽很近,一雙眼睛就這么看著他,不曾有一刻偏移。
“匈奴與東胡有世仇,若約東胡則匈奴必不至,若約匈奴則東胡必從后攻,倒時臧荼的五萬大軍,又有何作為?”
眼前這個有些目中無人的小子剛剛開口,眾人卻都是有些驚異。
“至于第二路,燕趙之將校,多為張楚舊部。彼輩同患難易,共富貴難。今舍富貴而履險地,軍心喪矣!且晉陽之兵、上黨之眾,多奇邁豪決之士。太行之險,冠絕河北。昔日趙國上將軍龐煖取道河東,側襲關中,乃為奇故。今秦軍有備,若扼關而守,久之燕趙之軍必退。”
趙爽說到這里,看了一眼羋心,對方正睜大了眼睛,聽得很仔細。
“第三路則更沒有什么新意。函谷之險,桃塞之固,六國數次合縱,攻之不下。今日秦已占據山川形勝,張楚數十萬大軍,拿一個小小的滎陽都沒有辦法?若是復去,又能如何?”
羋漣看著那個拿著刀一直在閑轉的男子,不知不覺中,這屋中氛圍都變得冷冷清清,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再大聲說話。
而那個穿著普通乃至寒酸的男子,在羋漣的眼中,仿佛在放著光一般。
“如今中原少馬,魏楚之軍,若攻南陽,則必經三百里之旱道。大軍運輸,皆靠人背馬馱。蒙氏鐵騎,經年與草原蠻夷爭斗,得其戰法,悍勇無比。蒙毅之才,不讓乃兄。其軍若晝伏夜出,阻魏楚糧道,則魏楚不戰而自潰。這第四路,完全是以己之短,攻人之所長。”
“墨家弟子多善機關術,亦善山林之斗。便是戰事不利,亦可撤出壽春,保楚之三關。最后這第五路,亦難功成。”
趙爽說到這里,手中的刀微微敲了敲半熟不不熟的鹿肉,笑道。
“適才蒯通先生以這鹿喻天下,但最為珍貴的并不是這一塊塊鹿肉。”
“請先生賜教!”
蒯通拱手一禮,問道。
“諸侯雖眾,但欲奪其肉,分其食,卻不知執刀者為何?”
“執刀者?”
趙爽抬了抬手中的刀,微微一笑。
“執此割鹿刀,以劃割天下者,諸侯盡為其犬馬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