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沒有注意,”高成繼續道,“曼谷諾最開始進屋的腳印從玄關一直到了金庫外,你的行李又放在客廳,大概是一到別墅就直接去了金庫查看狀況,通常犯人都有返回犯案現場的可能,你會急著確認鈿野是不是按照預期死亡,也沒什么好奇怪。”
“我……”
“還有,對于鈿野先生頭部遭到重擊,你覺得一般人會怎么想?”高成不想女人繼續狡辯,“至少我的想法是,犯人先襲擊鈿野然后再把他關在金庫里,你感到奇怪的是,門鎖著,鈿野怎么會被打……這么想也沒錯,但是不覺得這是間接承認自己關的門嗎?
“你大概還弄不明白鈿野先生的傷是怎么回事吧?其實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自己打的自己,恐怕目的是不想讓這次事件被判定為意外。”
高成看著已經笑不出來的小石川千波:“還有鈿野先生臨死抓著的那張稿紙,換位思考的話應該就很容易理解了。”
小石川千波順著看向皺巴巴的稿紙,不明白道:“這個有什么特別的嗎?難道就因為是我的原稿就說犯人是我?”
“當然不是,我一直以為鈿野先生留下的訊息和稿紙上的內容有關,可是鈿野先生被關在金庫里的時候,里面其實是完全看不見什么的,他只是隨手拿了一張而已。”
高成拿出案發現場鈿野手邊的鋼筆:“這是現場的筆,里面還有墨水,既然和稿紙上的內容無關,他為什么不自己寫些什么呢?他應該知道是誰把自己關起來才對,就算不知道名字,總可以寫些什么。
“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沒寫,只是把鋼筆蓋子打開,又把一張紙抓在手里,換成我們是他的話,會怎么想呢?唯一的可能就是知道自己寫了也沒用,他知道一定會是兇手先發現自己的尸體,所以才什么都沒寫,這就是他留下的訊息。”
小石川千波怔怔地看著高成推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還有證據,”高成繼續道,“鈿野先生的拖鞋只有一只在現場,三天前金庫門關上前不知道是誰拿走了一只拖鞋,而會做這種事的……”
高成看向被大狗藏到客廳角落的拖鞋:“曼古諾還是喜歡惡作劇的。”
小石川千波完全沒想到這點,顫聲看向一無所知的大狗:“可是搞不好是今天咬出來的……”
“金庫里沒有曼古諾的腳印。”
高成看著不停眨眼睛忍住淚水的女人,聲音緩和下來,歉意道:“真的很對不起,這種時候跑來借電話。”
如果沒有他的話,警察再糊涂點,或許女人還有很小的機會逃過一劫。
小石川千波別過頭,不想讓高成看到自己哭,自嘲笑道:“還真是的,我的計劃全泡湯了……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我老是在寫圓滿結局,結果我的人生又是什么呢?”
高成不知道該說什么,說到底他也只是剛成年,就算前世也沒什么太復雜的人生經歷。
“千波小姐,我不知道你和鈿野先生之間發生了什么,不過看你的小說里,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被一個花花公子玩弄……那個少女就是千波小姐你吧?”
小石川默認著沒有回應,痛苦感傷道:“不過我不后悔殺了鈿野,我只是……為了那種男人,為什么……為什么連我的人生都必須陪上呢?”
“千波小姐現在多少歲?”
“28歲……”
“還很年輕不是嗎?千波小姐這么漂亮,人又好,不但能寫出那么棒的小說,做的蛋花湯都那么好喝……千波小姐最后一定會有個幸福圓滿的結局。”高成鼓勵道。
小石川千波笑了笑,眼眶愈發泛紅,別過頭含著眼淚:“城戶偵探,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什么?”
“我可以到自己房里哭嗎?”
“我不會和其他人說的。”
“謝謝你。”
小石川千波強忍著淚水,輕笑著點了點頭,徑直離開客廳。
高成嘆了口氣,重新拿起茶幾上的小說,這才注意到沙發上的園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醒過來,同樣紅著眼眶朝他看來。
“為什么?”園子擦著眼角哽咽道,“就算破了案為什么要說出來?千波小姐那么可憐……”
“我也不希望這樣,不過犯罪就是犯罪,千波小姐的行為畢竟是謀殺。”
高成神色微頓,輕輕拍了拍坐在一邊的大狗:“拜托你去陪陪她吧。”
大狗似乎聽明白了般,立馬站起身跟著跑出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