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的聲音中透著幾分蒼老與疲憊,清癯的臉上帶著一絲愁容,在聽到門外的聲音后,一雙眼睛明亮了些許。
“吱呀!”
房門推開,走進來一位身著翠紅錦衣,身材修長、面容俊朗的男子,劍眉入鬢,英氣勃勃。
“展昭參見大人!”男子恭敬地一抱拳,微微躬身。
“免禮!”于謙一擺手,略有些急切地問道,“展護衛,事情辦的如何了?”
展昭眼瞼下垂,避開了他的目光,澀然道:“展昭慚愧,有負大人所托,此行……并未能見到任何一閥之閥主。”
“避而不見么……”于謙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語。
“大人……”展昭擔憂地看著他。
于謙神色變換,眼中倏然涌起一抹怒火,憤然拍案而起:“諸大門閥,累受皇恩,不想竟私心若此!鳩占鵲巢、偷龍轉鳳,何等大逆不道!他們偏偏視若無睹、無動于衷,妄行那隔岸觀火之策,委實可惡之極!”
展昭雖然心中同樣不忿,但還是理智地勸解道:“大人息怒,七大門閥勢力根深蒂固,早與自成一國無異,姬擎蒼之亂歸根結底乃是皇室內亂,他們自然樂得坐山觀虎斗。不過所幸并不是所有人都心懷叵測,至少獨孤閥與我們同仇敵愾,還有朱閥和宋閥,名為中立,實則還是偏向我們的。”
“不當人子!真真是不當人子!”于謙氣得哆嗦,好半晌才平復下來,看向展昭,沉聲問道,“展護衛,你說朱閥和宋閥有意暗中支持我們?”
展昭點點頭,道:“此番我前往宋閥,雖沒見到宋閥主,但卻見到了世子宋師道,其雖未明言,但言辭閃爍,似有所指。還有,我回來時遇到了「護龍山莊」的‘玄字第一號’密探上官海棠,托我帶傳「鐵膽神侯」口諭,約大人您前往一敘。”
于謙精神一振,喜道:“當真?如此尚大有可為啊!”
旋即好似想到什么,神色一變,眼中再度泛起憂色:“老夫剛得到消息,明日朝會,姬擎蒼將會敕令宗人府,將南王世子過繼到名下。”
展昭聞言同樣色變,驚道:“這般快么?”
于謙冷冷一笑:“踢除了太子這塊絆腳石,最大障礙已除!如今儲君之位空懸,局勢對姬擎蒼大利,自然迫不及待了。”
展昭一對英挺的劍眉緩緩皺起:“這可如何是好……南王為先帝同胞兄弟,如今太子過世,公主殿下失蹤,先帝一脈凋零,南王世子便成了最名正言順的儲君人選……”
于謙“啪”地狠狠拍了下桌子,勃然大怒:“狼子野心!以邪侵正,癡心妄想!我等忠良之輩豈能讓泱泱大周落到此等卑鄙小人手中!”
但是憤怒過后,又不禁心生頹然,如今局勢敵強我弱,姬擎蒼不但占據大義,手中實力亦是百倍于他們,如何能夠相抗?
這也是七大門閥中除了別無選擇的獨孤閥外,雖不乏居心叵測者,但也有不少中立者選擇了謹言慎行、不輕掠其鋒的原因。
一時間,兩人對坐無言。
半晌后,于謙眉毛倒豎,怒目圓睜,驟然道:“實在無法,大不了老夫明日以死相抗!血濺太極殿,看他姬擎蒼如何與天下人交代!”
展昭大驚,心知于謙老而彌堅,怕不是說到做到,急忙勸道:“大人不可!此事不妨從長計議!”
“還計議作甚?!”于謙語氣中透著決絕,“已是生死關頭,刻不容緩!一旦事成定局,我等就是大周的罪人,如何有面目去面見先帝?”
“大人……”
“不必再多說!”于謙擺了擺手,神色凜然,慨然吟道,“萬里青山埋忠骨,我以丹心薦軒轅!”
展昭神色急切,還待再勸,門外忽而傳來一聲清寧朗笑:“哈哈哈,賢弟不愧為我大周的國之柱石,忠誠守正、傲骨凌云,正我佩服之至!”
兩人倏然回身凝望,見到一個長袖飄飄、須發如雪的高大老者緩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