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衡對于秦宓的質問,依舊耷拉著眼皮橫了他一眼說道:“秦先生慎言!我倒是覺得,這古文獻很有道理,孔老夫子不愧是先人圣賢,懂得因時制宜,在先秦時、提出適用于先秦的理論,不過只要根本不變,后人自會不斷的因時制宜!
就像是其后的孟學,就像是我大楚的白學……
而且我大楚禮部,目前大部分博士,都已經認可文獻的真實性,之后工部的同僚,也會從物品的保存年限來分析,真的假不了!
倒是閣下空口白話的否定我大楚的研究成果,究竟是一時失言還是有什么用心?是代表閣下自己的意思,還是代表蜀侯的意思?”禰衡直接將軍的問道。
怎么可能心虛,禰衡對此可是再有信心不過——遺跡是真是假,禰衡也不知道,但既然是和白圖“不謀而合”,那禰衡堅決相信它是真的,尤其是禮部、工部也陸續為此背書,更是再明確不過的信號。
反而秦宓被禰衡嗆得說不出話來……
雖說負責對外事務的禮部“外事處”、還有負責思想學術修訂的“德育處”,是不同的部門,但都是禮部所屬!
秦宓如果敢反對禮部背書的古文獻真實性,還想要議和?
更何況從現在的架勢來看,根本就不是禮部一家的事情,而是整個楚國都在推動此事!
“禰大人……言重了。某只是學術爭論、學術爭論。”秦宓深呼吸之后,決定還是以公事為重。
等完成了最后的任務,回了益州,自己辭官之后,再專門著書以正視聽也不遲!
然而不論秦宓怎么想,楚國之外的“秦宓們”怎么想,王肅挖掘出的孔子手稿,成為了為白學正名……或者說是成為了儒學向白學貼近的理論基礎。
王肅在儒學中,強行開辟的這一支流,也被稱為“王學”,并且迅速在楚國士林中攻城略地。
順利程度還要超過白圖原本的預期!
自此之前,白圖還以為會有一場思想范疇內的“惡戰”,畢竟儒學在兩漢,是基礎雄厚的,并且白圖也不是沒被口誅筆伐過……
不過稍微換個思路,白圖也就明白,之所以在楚國內,如此順利的原因——儒家本來就是擅長于為統治者服務的,而現在楚國局勢穩定、國運日隆,曾經的白州牧、白大將軍,還算不上絕對的統治者,只能說是統治階級,而楚王陛下,卻已經是穩穩的統治者。
因此對于楚國的儒生來說,支持王肅的“王學”,不僅是“為了楚國”,也是“為了儒學”。
楚國現在已經注定以“白學”為核心,不僅是楚王個人偏好的問題,而是白學的內核,能夠令工坊化順理成章的進行下去。
堅持“復古”的儒學,在楚國根本寸步難行,那么儒生的適應性,這時也將發揮作用——無論王肅的發現是真是假,不過既然“王學”能夠起到令儒學重新靠近主流的作用,那么它就可以是真的!
此時面對白圖時的儒學,已經不是守舊刻板的一面,而是……發揮貼近統治者的特長、主動貼近的一面——至少在楚國內的儒生是如此。
甚至當初和白圖鬧得很僵,導致門前被潑糞的荊州大儒宋忠,也就近去查看王肅的發現,一開始王肅還以為是來砸場子的,然而……
接著王肅發現,宋忠居然是抱著很有誠意的態度,在和自己探討關于“新發現”的問題,并且回家之后,也開始撰寫文章——雖說與王肅稍有分歧,但分明就是默認“新發現”真實有效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