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呆滯的眾人才慢慢緩過神來,他們看著王巖,竟出奇一致地沉默著。
黑龍踏足地面,走到他身前,像一只乖順的寵物,任由王巖摸著腦袋。
“都回去吧。”
似乎是在對黑龍說,也似乎是在對所有人說,直到看著慢慢走進城里的王巖,這份怪異的平靜和沉默始終沒有人去打破。
小昭的目光回到戰場上,此刻的防御戰線已經七零八落,并且出現了大量的犧牲者,她突然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難倒我們真的贏不了嗎?難倒我們只能把希望壓在王巖身上嗎?
“搶救傷員,重整防御戰線,組織技術部門進行全面修復。”
她不再待在安全的城墻上,而是迅速來到前線。
一時間,魯城中哀鴻遍野,人類不是悍不畏死怪物,他們也會害怕痛苦。
有的人失去了手臂,有的人失去了雙眼,有的人則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直到黃昏,這份悲慟也始終揮散不去。
半個身子纏著繃帶的梁雯雯攙扶著渾身都是繃帶的包梓萌來到了魯城東門外,在這里,她們看到了落日余暉,也看到了靜靜站在夕陽下的王巖。
徐乾坤也來了,他在和王巖說著什么。
“南門和北門被攻破后,城里死傷慘重……”
看來,昔花所說是真的。
“經此一戰,魯城死傷近萬人,若不是對方撤軍,恐怕我們很難撐過去……”
王巖沒有說話,一個強大的妖種同時具有君侯般的號召力,足以將各自為戰的怪物們統領起來,化作一支兇殘的軍隊。
君侯級妖種何其稀有,怎么就偏偏讓魯城碰到了。
說這些沒有用,眼前最重要的莫過于如何打贏明天那場仗。
北豪提出要和王巖單挑,可即便是后者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魯城必須做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準備,亦或者在絕境中搏一絲生機。
徐乾坤嘆了口氣,又說道:“我已經和龍城聯系過了,他們會派來支援,但即便連夜趕路,以現在的交通狀況,最快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到。”
他拍了拍王巖的肩膀,“能打就打,打不了,也別把自己搭進去。”
徐乾坤回去了,而王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他迎面望著逐漸落下地平線的太陽,眼眸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梁雯雯和包梓萌來到其身后,對視一眼,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看著眼前孤寂的身影,小丫頭低下了頭,“是我沒用……沒能守得住北門……”
梁雯雯抓著她的手,最終對王巖說道:“古生透支了精神力陷入昏迷,蘇娜和陳學文重傷未愈,目前仍在治療。”
似乎察覺到自己不應該提這些,她又急忙補充道:“我還能戰斗!”
王巖慢慢回過身來,微笑著撫摸著兩個女孩的臉頰,“你們說這個做什么?”
包梓萌愣住了,感受著戳碰在自己肌膚上的手,竟沒有任何抵觸,反而格外安心。
突然間,她的鼻子格外酸楚,兩行清淚滑落下來,緊緊地抱住了王巖,像極了那天初遇時哭成淚人的小女孩。
“我不要你死!”包梓萌將頭埋在王巖的胸膛上,即便渾身筋骨劇痛,也要緊緊地抱著他。
“我們離開好不好?你別跟他打!我不要你跟他打!”
青稚的哭聲一如遍布魯城的哀痛,宣泄著對這末世的悲憤。
王巖像是逗弄孩子般笑道:“小包子你咒我呢?我只是說不一定能打贏,又不是肯定會輸。”
“你騙人!”包梓萌的眼眶通紅,豆大的淚珠浸濕了王巖的衣襟,“你騙人!你騙人!你騙人!”
變種人之間的奇特共鳴讓他們彼此之間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情緒變化,即便王巖可以隱藏,她們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就是這份不安,讓人難以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