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的的時候,蘇執坐上了前往600公里外的客車,車窗外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
熟悉大抵因為好歹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幾年,雖說少有出門,倒也能將某些城市重要地標記清楚,比如眼下這個車站。
至于陌生,更多是來源于那顆無處安放的心吧。
蘇執前一天剛剛轉了三趟車,穿過同樣600公里的這條路,帶著一顆五味雜陳的心,只祈盼著一件事的結果……
結果就在尚且不足24小時之后,他這顆五味雜陳的心終于單純的涼薄下來,他計劃著灰溜溜的逃跑。
將近半個月的夜不成寐在上車后半個小時的時間里就得到了補償。
窗外嘩嘩流逝的風景像流水一樣,沒有迷了他的眼,他最后再望的一眼,落在心底的只有對自己一小時前險些落淚的愧疚。
……
他無處安放的雙手頻頻翻弄著《蒙田隨筆》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他藏在墨鏡背后的眼珠子泛著紅,四下里亂瞄著以躲避近在咫尺的視線,他的身子不自然的扭開,他的耳朵聾了、鼻子僵了……他妄想著屏蔽掉一切的一切……
他伸手,他說“握個手吧。”出于禮貌的友好握手或許被誤會成了“握手言和”,他悻悻收回手,藏在了背后。
到底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足以看到最耀眼的光芒,于是他嘗試六十度、九十度。
他轉過身后舉起手里的隨筆集往腦袋上拍了又拍,引來一陣看神經病的注視。
他突然笑了,露出那并不好看的齙牙。
除了一本書,他竟然沒有帶走任何東西,當然,還有書里夾著的幾張火車票、電影票、客車票……
候車廳的十幾分鐘,他聽著旁邊座位上的談話,想著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買一份保險。
喇叭里催促上車了,他的座位是38,靠窗……
……
一天前,他茫然無措的行走在曾經熟悉的街,走到那家糕點店前他祈盼的事情已經有了初步結果。
他的心一揪,急切的預備著五分鐘后的見面……
有陽光從樹蔭間落下來,他蹲在陰影里,沒敢再走出去!
是不是不真實?
但這是真的。
他嘗試找些方式暫且回避這些復雜的東西,可他有夠蠢,一切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找了住下的地方,電視機里播著荒野求生,他開著燈,不知道熬了多久終于睡去……他醒過來,時辰尚早,漫無目的的黑暗壓得喘不過氣來。早早退房,他帶上不多的家當,早餐是半根油條就面,險些吃了吐了……
他這時候方才想起自己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他覺得自己真是活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