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荒唐至極!”
李賢被釋放,巴州方向或是有意拖延,或是沿途被楊耀給扣下了,情報還沒傳來洛陽。武則天陡然聽到這么個晴天霹靂,這一下是徹底的震驚了。
李敬業在江淮蠢蠢欲動,武則天是早在暗中堤防的,但也不大放在眼里。畢竟李敬業不過是個英國公,全無造反的法理基礎,一群逆黨也煽動不了多大規模的叛亂,旦夕就能平定。
但廢太子李賢去了江淮,那就另當別論。一個舉著大唐旗幟的前太子,遠比一個李敬業更為可怕。一個皇帝在關中培植勢力,一個廢太子在江淮興風作浪,將她這個太后夾在中間,東西難以兼顧。
楊耀突然兵出奇招,形勢陡轉直下,武則天按耐不住的怒火沖天,厲聲道,“圣上為什么要釋放李賢去江淮?他是瘋了不成?”
這個問,也正是上官婉兒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不敢正視太后質問的目光,輕聲道,“太后,圣上,是,是想聲東擊西,將太后的注意力引去江淮,然后,圣上在洛陽,渾水摸魚,奪取大權吧!”
“啪!”
武則天被楊耀的行為深深刺痛,勃然大怒,咆哮著道,“李顯啊!李顯!你竟然聯絡李賢、裴炎一同來對付哀家,哪里還有半點母子之情啊?!”
上官婉兒望著滿頭白發的太后,幾乎想開口勸說太后交出權力,還政皇帝,回后宮安享晚年。但,以她對太后的了解,在這個關頭,太后絕不可能放棄權力的。因為放棄了權力,就意味著任人宰割啊!
政治斗爭面前,一切親情都顯得蒼白無力。
上官婉兒暗暗嘆了口氣,開口勸道,“太后,臣認為眼下不是氣惱的時候,應該立刻雙管齊下,解決眼前的危機。”
武則天稍稍平復了憤怒,緩步走到了上官婉兒的身前,蹲下了身子,問道,“婉兒,什么雙管齊下之策?”
上官婉兒低聲道,“其一,太后應該發出詔書前去揚州,逮捕罪魁禍首李賢、李敬業歸案,爭取將揚州叛亂扼殺在萌芽狀態。”
武則天點了點頭,又問道,“還有呢?”
上官婉兒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其二,既然圣上已倒行逆施,禍亂天下,太后應該立刻召集各地的李唐宗室前來洛陽,商議廢帝,改立豫王為帝之事!”
武則天不得不承認,上官婉兒的雙管齊下之策,確實是眼下最為行之有效的策略。既然上官婉兒能提出廢帝這種誅九族的建議,那就證明她確實與皇帝翻了臉,是真心來投靠的。
武則天輕輕的撫著她的秀發,嘆道,“婉兒,之前污蔑你的名聲,是哀家的過失,所幸皇帝還了你清白!婉兒,哀家立刻釋放鄭氏,你們母女團聚吧!”
“臣不敢對太后有絲毫怨恨,臣謝太后隆恩。”
上官婉兒跪拜在地,淚珠兒一顆顆的滴在地上。她的母親終于獲釋,但她反倒難以欣喜,也不知淚水是為皇帝而流,還是為太后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