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殿
張虔勖在幾日前就往皇宮送來了書信,內容簡單明了。
武三思率軍回援乃是他自作主張,自取死路,張虔勖的六萬兵馬愿意歸降皇帝。
而且張虔勖還密信中謀劃了一條計策,那就是邀請皇帝,裴炎,還有百官前去他的軍營赴宴,在宴席間直接捉拿裴炎歸案,以示張虔勖的忠心耿耿。
楊耀審閱張虔勖的書信,默不作聲的放在了龍案上。
上官婉兒接過書信一看,皺起了眉頭,提醒道,“七郎,張虔勖與裴炎素有舊交,他身為臣子,不帶兵前來勤王,反而邀圣上前去軍營,那是鴻門宴啊!七郎,萬萬不可去!”
楊耀沉吟道,“若張虔勖真的是想投降呢?裴炎、程務挺還有一萬精銳,李盡忠、孫萬榮還擁兵一、兩萬在虎牢一線,若這兩家實現了聯合,會非常棘手!若能在張虔勖的兵營兵不血刃的解決了裴炎,程務挺,那是最好不過。”
程務挺的一萬兵馬,還有動向不明的契丹軍一兩萬兵馬確實是心腹大患,若兩方真的實現了聯合,那確實非常棘手,洛陽最終的勝負還未可知啊!
上官婉兒見他竟然真的有意前去張虔勖的軍營,大吃了一驚,“七郎乃天子,不必親身犯險呢!要捉拿裴炎,派薛楚玉率龍武軍前去捉拿足矣。”
楊耀笑了笑道,“婉兒,我不露面,縱然安排一個假的圣輦,由龍武軍前去捉拿裴炎。萬一裴炎識破了,反戈一擊,攻打皇宮,我在皇宮就真的萬無一失?”
上官婉兒正待再說,楊耀又緩緩的道,“婉兒啊!你說,張虔勖明知這個計劃交到我的龍案前,我必然會起疑心,為什么還要提出這么個惹人懷疑的計劃,自找麻煩呢?”
上官婉兒經他一提醒,恍然道,“太后對張虔勖有知遇之恩,裴炎對他有提拔之恩,而七郎和他全無交情。張虔勖想投降七郎,但又擔心七郎能否赦免他的罪行,所以在左右搖擺。這封密信,其實在試探七郎的心思!”
楊耀和張虔勖并不具備君臣間的默契,在這個局勢微妙的關頭,張虔勖疑神疑鬼也在情理之中,倒也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擁兵自重,左右逢源。
楊耀正容道,“婉兒,若我不去他的軍營,裴炎偏偏去了,再來一番煽風點火,張虔勖會不會倒向裴炎,真的是未知之數!”
如今洛陽的形勢確實不明朗,但卻朝著有利皇帝的方向不斷傾斜。裴炎幾乎已到了退無可退的絕境,唯一翻盤的指望,就是張虔勖這支兵馬,還有動向不明的契丹軍了。
若張虔勖這一支兵馬,甚至再加上李盡忠、孫萬榮的契丹軍全站隊到了裴炎那方,局勢會頃刻間明朗。
楊耀這個皇帝要么將薛訥、薛楚玉的家底拼光,賭個勝負;要么立刻返回關中,從長計議。
蝴蝶效應,連鎖反應之下,皇帝若不能坐鎮洛陽,正在淮南、江南平叛的王孝杰、黑齒常之兩支孤軍的處境就相當的尷尬,會不會動搖,會不會投降李賢,必然會再起變數。
所以,張虔勖軍營之行,裴炎是必然赴會的。而身為皇帝的楊耀,看似有選擇,其實也沒太多的選擇。
楊耀緩緩的沖王德道,“小德子,傳薛訥、薛楚玉前來吧!”
半個時辰后,薛訥、薛楚玉兩兄弟到了貞觀殿。
楊耀簡單的述說了張虔勖的書信,目光落在兩兄弟的身上,開門見山的道,“薛愛卿,朕已決意去張虔勖的兵營巡視,你認為該帶多少兵馬前去?”
薛訥沉吟道,“張虔勖共有六萬兵馬,臣請圣上帶五千龍武軍入張虔勖的軍營,臣率兩萬精騎,一萬駐扎在軍營外,一萬占據沿途的戰略制高點。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臣也可接應圣上回到洛陽城。”
楊耀不得不承認,薛訥的計劃深有大將之風,連撤退沿途的安全都考慮到了,換成他人,也不會再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