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門外一側,扎了一個草棚,里面鋪了稻草。
十多名樂師在里面跪坐,旁邊擺了一些瓜果吃食。
谷小白和小蛾子兩人共同占了一個小矮桌,正在胡吃海喝。
仲兔也跪坐在旁邊陪伴。
今天他妹妹出嫁,他本來應該是非常忙碌的,但剛才他的父親出來看了一眼之后,就命令他陪著谷小白。
仲兔覺得,估計是父親真的害怕了谷小白再來搗亂。
仲兔名兔,在家里排名第二,所以叫仲兔。
兔這個名字,聽起來挺遜的,但卻是一個好名字,因為兔子跑得快,古人喜歡用“兔”來稱呼千里馬,譬如赤兔。
不過仲兔這個名字……若是用現代的語言說出來,就是“二兔兒”,或者“二馬子”。
確實挺遜的。
在其他幾個樂師的注目(注耳)之下,把一桌子的東西都吃完,谷小白這才滿意地拍了拍肚皮,向后一靠:“哎呦……累死我了……”
小蛾子在旁邊,眼巴巴看著名字挺遜的仲兔。
“你……你還想吃?”
“嗯……”小蛾子紅了臉,低下頭,腦袋上的斜發髻一晃一晃的。
仲兔覺得,今天給幫閑的人準備的食物,怕是要有一大半,都進了這兄妹倆的肚子里了。
這是餓死鬼投胎嗎?
不過剛才他的父親命令他好生招待,仲兔能說什么?
只能又去拿吃的東西了。
看小蛾子抱著一顆巨大的瓜在吃,谷小白坐在地上都覺得撐得慌,干脆把面前矮桌一掃,大馬金刀地坐上面了。
就看到跪坐在地上的仲兔,拿眼角瞟了他下方幾眼。
谷小白趕快扯了扯自己深衣的下擺,坐姿也沒有剛才那么豪放了。
媽蛋,難怪這個年代的人都要跪坐!
一不小心就要走光啊這是。
“來,坐這里。”看小蛾子跪坐在地上吃東西不方便,谷小白拍了拍身邊,讓小蛾子也坐上來。
小蛾子斂著裙擺,非常淑女地坐在矮桌上,非常不淑女地繼續吃。
那邊,沒有了谷小白的搗亂,迎親儀式終于可以繼續了。
看到新郎牽著一只大鵝送了過去,女方的父親接了,然后雙方你來我往的施禮,谷小白嘆息道:“這大鵝真肥……”
“那是大雁。”小蛾子露出了幸福的神色,“可好吃了。”
“想想就好吃。”
“嗯。”
烤鵝?鵝肝醬?竹蓀燒鵝?
想想就覺得滿足。
兩個人同時滿足地嘆口氣。
仲兔看看左右,待會兒一定要讓家里的人把那只大雁看好了。
繁文縟節一大堆,等到雙方終于準備好了,仲兔也站了起來。
他看著已經打扮好的新娘,臉上滿是不舍之色。
朝夕相處,從小寵愛的妹妹,就要出嫁了。
讓他怎么舍得?
他的母親早就已經哭花了眼,而父親雖然面帶笑容,但也只是強顏歡笑,這個時代,即便相隔只是數十里地,想要見面也特別不容易。
女兒去了,若是受欺負了怎么辦?誰來給她撐腰?
就在新娘子要登車時,仲兔的父親走了過來,對谷小白行禮道:“能否請師白演奏一曲,送我四女出門。”
師白?谷小白反應了好幾秒鐘,這才知道對方是在叫自己。
“呃……”谷小白摸摸自己的肚子,覺得自己如果拒絕了,就太對不起肚子里的食物了。
再看看旁邊的小蛾子,谷小白心里有了個想法,他和旁邊的小蛾子商量了幾句,站起來道:“那就由我們兄妹獻上一曲吧。”
谷小白和小蛾子對望一眼,竹笛橫在唇邊,“嗚……”一聲長音,就飛了出來。
然后谷小白指法不變,口風加快,“嗚”的長音之上,吹出來了一個高五度的泛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