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方小桌幾壺酒,幾樣小菜,幾個中老年男人。
谷小白、鮑叔牙、白田、仲兔。
谷小白很沒形象地坐在那里,看著眼前的幾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二十多年過去了,鮑叔牙已經是一位老人了,白田、仲兔也都已經四十多歲。
白田和白干長得很像,特別是蓄須之后,更是像的厲害,看到他,谷小白就忍不住想起白干。
一想到白干竟然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心中就一陣絞痛。
白叔,竟然已經去世了?
他的眼前,閃過了當初白干伴他到處尋找小蛾子的一幕幕。
他的身邊有這么多人,但白干是第一個對他忠誠的人。
不是忠誠于“公子小白”,而是忠誠于他。
“我們從莒國回來時,半路遇伏,叔父受傷,隨后傷勢危重,終究沒有熬過來……”
關于白干的死,白田不愿意多說,谷小白卻能猜到。
定然是公子小白回齊國爭奪王位時,被魯國士兵,甚至可能是被管仲射殺的。
而管仲,現在卻是齊桓公的左臂右膀,白田又能說什么呢?
只能說造化弄人了。
不過,這次的小飯局,谷小白也沒有叫來管仲就是了,反正現在他還不認識這位一代賢臣。
就因為他導致了白干的死亡,谷小白就對他沒好感,不見也罷。
一想到白干,谷小白又是心里一陣難受。
“喝酒,喝酒!”
一大口酒悶下去,才算是壓住了心中翻涌的情緒。
喝酒損傷智力什么的,無所謂的,反正損傷的也是齊桓公的智力!
仲兔坐在白干的身旁,他和當年的模樣,也早就已經不同。
當年剛剛新婚的新郎官,現在也已經是中年大叔了。
他看著谷小白的眼神,也格外復雜。
透著一股親近,卻又不敢親近。
“前些日子,仲兔的兒女也都相繼大婚……”鮑叔牙笑著轉換話題,“仲兔還說起當初公子您的笛曲……”
說著,他搖頭道:“真的很難想象,公子您還是……原來的那個公子?這失魂癥,真是神奇。”
“我后來就沒再來過了嗎?”谷小白納悶。
“初時五六年常來,但最近十多年,公子您的失魂癥都沒再犯過了,我還以為是巫祝起了效果……”鮑叔牙抓腦袋。
谷小白翻了個白眼,不是告訴你,不要再請那什么巫祝了嗎?
你這算是謀殺君上知不知道。
看谷小白翻白眼,鮑叔牙忍不住笑了出來,前合后仰。
二十多年來,這個身軀已經貴為齊侯,再不是當初那位公子。
可還能在他的身上,看到當初那位公子的靈魂。
這莫非就是造化的神奇?
更何況,谷小白本來也不是那個真正的公子,卻也讓他們記憶深刻,乃至魂牽夢繞。
甚至偶爾會大逆不道的想,若是失魂癥的公子,才是真正的公子,那又會如何?
可這世間,沒有那么多如果。
“喝酒喝酒!”谷小白舉杯。
“對了,傻狗和小白羊……”谷小白又問,突然失笑搖頭。
都二十多年了,傻狗和小白羊肯定已經死了。
“也不知道君上您喜歡那只傻狗哪一點,還親手將傻狗葬在了花園里……”白田道,“現在它的后裔,還養在我家,至于小白羊……”
白田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谷小白終于忍不住了,他問出了那個自己一直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小蛾子呢?”
“小蛾子姑娘一直在各地賣唱,初時那幾年您每次回來,都會去和小蛾子姑娘相會,但五六年后,小蛾子姑娘就不知所蹤,您從那之后……也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白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