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谷小白伸手,拽開了胸口的系繩,肩膀一抖,就要把大氅脫下。
臺下,大家都瞪大眼睛看著谷小白。
小白要打鼓?
而且是六面建鼓?
這種鼓,要怎么個打法?
就在此時,旁邊江衛突然叫了起來:“小白,快看!”
谷小白聞聲轉頭,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蒼老、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了舞臺的一側。
一身破衣,頭發蓬亂,眼歪口斜,丑陋不堪。
只有背上的一塊綢布,包裹著的兩面鼉鼓,嶄新嶄新的。
盲伯!
他的雙眼緊緊閉著,茫然地聽著面前雜亂的聲音,手持一根樹枝探路,慢慢向前走來。
舞臺的角落里,有許多線纜,他走了一步,就差點被絆倒。
“盲伯!”谷小白慌忙上前,扶住了他。
盲伯聽到谷小白的聲音,抬起頭來,蒼老丑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向著前方伸出了手。
當他感覺到了谷小白的手時,立刻緊緊握住,然后輕輕一句:
“我來了……”
那一刻,谷小白眼眶一熱。
盲伯他來了。
他終于還是來了。
舞臺下,大家都伸著脖子,看著舞臺一側。
怎么回事?舞臺上怎么來了一個流浪漢?保安在干什么?
突然,臺下又是一聲驚呼,原來是攝影師給兩個人打了一個特寫。
盲伯嘴歪眼斜,略有些猙獰的面孔,被放大到了屏幕上。
兩只眼睛,像是干癟的蟬蛻,好生嚇人。
特別是和谷小白的臉,同框出現時,更顯得丑陋不堪。
兩個主持人也面面相覷,猶豫著要不要叫保安。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盲伯的身上。
盲伯看不到,但他有一顆細膩敏感的心。
突然靜下來的空氣,讓他雙手一顫,下意識地就想要向回縮。
谷小白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輕聲問:“準備好上臺了嗎?”
盲伯深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轉身,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背上的兩只鼉鼓,再把手中抓著的枯枝,放在一旁。
然后佝僂的身體,慢慢伸直。
盲伯的年齡,其實和白干差不多,不過四十歲的年紀。
若是這個時代,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可多年的顛沛流離,早就已經侵蝕了他的身軀。
但此時,像是時光流轉,被剝奪的力量,再次注入了他的體內。
他伸出手去,在自己的衣擺上使勁一撕。
“唰”一聲,一根布條,被從衣擺上撕下來,然后蒙在了眼上。
掩去了那干癟的眼眶,理了理蓬亂的頭發和胡須,站在那里的盲伯,還是一身破衣,但精氣神,卻似乎全都變了。
恍惚間,谷小白覺得自己又看到了那在君王面前,鼓舞飛揚的青年。
“走吧!”
盲伯緊緊抓著谷小白的手,跟著他大步走上了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