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記起自己第一次在巡演后臺見到谷小白時,那一滴被斬斷的淚。
那時候他還不懂,不知道谷小白為了誰而落淚。
然后他就懂了。
閃姐搖頭道:“而且……小白好像對《蒙面》特別抗拒,也不知道為什么,一提起蒙面來就一臉的不開心……”
閃姐并不知道,谷小白之所以抗拒《蒙面》,就是因為正是《蒙面》的那一首《大叔》,讓谷小白穿越到了幾十年后,發現白干死了,才決定拯救白干。
但拯救了白干,卻失去了盲伯。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操蛋。
每當想起《蒙面》時,谷小白都會陷入難言的自責之中。
郝凡柏嘆口氣,道:“我來勸勸小白吧,人總不能一直沉浸在悲傷里,總要走出來的……”
這世界上,可能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小白的心情,畢竟他感受過小白的憤怒。
人類的悲傷有五個階段。
拒絕、憤怒、協商、沮喪、接受。
谷小白表現拒絕的方式,是一度不敢回到春秋時代,不敢確定盲伯是不是真的死了。
當他真正確定盲伯已經不在時,隨之而來的,就是滔天的怒火。
如果不是系統把郝凡柏拽到了春秋時代,恐怕谷小白就真的要改變歷史,殺死管仲了。
而郝凡柏,是親自承接過谷小白怒火的。
一個人的憤怒有多深,他的悲傷就有多深。
……
2700年前,又是一年春。
身穿紫色袍服的少年,毫無形象地坐在那孤墳之前,仰望著天空。
“盲伯,我試過了,我試過無數次了。”
“可不論怎么做,我都沒辦法回到那一天……沒辦法帶你回來。”
“盲伯,我不想你走,可我救不了你……”
“我不想白叔死,可我也不想讓你死。”
“為什么一定要失去一個?為什么?”
“我該怎么辦,盲伯,請你告訴我……”
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在拒絕、憤怒之后,都只能“協商”,向這個世界協商,希望自己做點什么,能夠改變已經無法改變的過去。
谷小白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他覺得自己可以改變過去。
但是……并沒有。
春風徐徐,吹過枝頭,吹過青草,吹過少年的臉頰和發絲。
卻吹不干少年臉上的淚痕。
突然,守在遠處的白干一聲大喝:“什么人?”
管仲,或者說郝凡柏慢慢從遠方走了出來,他看向了獨自傷心的谷小白,對白干道:“我想去勸勸君上……”
“你勸不了。”白干搖頭,然后道,“我也勸不了。”
郝凡柏嘆息道:“總不能讓君上一直如此傷心,斯人已逝,君上也是時候放下了。”
“我知道,但是……”白干搖頭,然后眼睛一亮:“能勸君上的人來了!”
遠方,小蛾子捧著一束桐花,牽著小白羊,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
一年過去了,小白羊已經成了大白羊,腦袋上已經長出來了兩根角。
“小白哥哥!”小蛾子看到谷小白,開心地叫了一聲,小白羊也咩咩的叫了起來,湊到了谷小白的身邊,拿羊角輕輕頂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