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豈不是自絕后路?
有沒有考慮過學術的發展?考慮過生態環境?考慮過后繼無人?
也就是那時候,甄維禮突然覺得,自己和這位老同學、老同事、老伙伴,其實并不是一路人。
當然,有一點他和趙常春是一個想法。
他覺得谷小白太張揚了,太大逆不道了,想事情太簡單了。
覺得“鐘鼓之琴”是不可能的設計。
國內沒有人,能有這樣的號召力,拿到這么多的資金,完成那么復雜的設計與制造。
但現在,那“鐘鼓之琴”,就那么立在他的面前。
他覺得,今天谷小白彈了多少次琴,就打了他多少次的臉。
現在,他整個臉都快腫了。
但能說什么呢?
技不如人,愿賭服輸。
他在現場又坐了一會兒,起身站了起來。
“走吧……我年齡大了,時間長了可受不了……”甄維禮嘆口氣,對自己身邊的一名學生道。
他今天來,就是來看“鐘鼓之琴”的。
現在看了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失落,心中百味雜陳。
這一夜,不論對趙常春還是段桂新來說,都是一個不眠之夜。
一個“杰青”,代表著200萬到400萬的資助額。
但事實上,這筆錢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它代表著青年學者們最高的榮耀,代表著他們在自己的領域里,是國內最牛叉的。
有了這個榮譽,就可以組建自己的實驗室,搭建自己的平臺,發展自己的學科……
若干年之后,就是這些青年學者里,會走出來新一代的院士,新一代的行業領軍人物。
為了拿到這個稱號,很多人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但這一夜,對趙常春和段桂新來說,卻是一個注定沒有絲毫效果的夜晚。
第二天,奔老師先走到了答辯臺上。
剛上臺,他就道:“其實在‘鐘鼓之琴’項目上,我并沒有做出來多少貢獻,小白的感謝,我受之有愧,所以各位同仁也大可不必把這份功勞安在我的身上。”
“今天是我第一次站在這個答辯講臺上,我年齡也不小了,估計也沒有幾次機會了。”
“但鐘鼓之琴,絕對不會是我們白聲所最后一個超大型的項目,我們白聲所,也肯定會完成更多的成就,我個人,也會在接下來的一兩年里,做出更多的成果。”
“就算是今天各位不把票投給我,我相信下次,你們一定會投給我。”
作為這次答辯的重量級人物,甄維禮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鏡擦了擦,又戴上去,道:“雖然你說鐘鼓之琴沒有你的功勞,但我還是想要把這票投給你。”
“我投票給你,確實暫時不是因為你個人的成就,而是為了你們這個團隊,也是為了……讓小白走的更遠。”
“新時代已經來了,但我們老了,已經開始阻礙時代的發展了。”
“我們,是時候讓路了。”
“在讓路之前,就讓我再護送你們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