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報告廳之外，一輛全身黑色車窗的大巴車，停在臺階下方不遠的地方。
此時，大巴車頂部經過改造的排氣窗口中，正有一道氣體狂奔而出，發出呼呼的聲響，而另外一側的進氣口里，百葉窗已經開啟到了最大，嘶嘶的進氣聲像是毒蛇吐信。
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從大巴車里面傳出來的那聲音。
它的聲音在不斷變幻，聲音均勻而細膩，像是用手扶過細致的砂紙發出來的聲音，卻又像是有旋律在里面周期變幻。
而在旁邊，江衛帶著幾名安保人員，拉出來了警戒線，一群人站在三米線外，像是一群引頸就戮的鵝一樣，齊刷刷地伸著脖子，側著耳朵，以同樣的姿勢側耳傾聽。
就像是老司機聽發動機的聲音，就能判斷出車速，知道自己要不要跳車一樣，老航天人，只要聽到發動機的聲音，基本上也能對發動機有個基本的判斷。
而此時，這聲音讓許多人聽得目眩神迷。
“這聲品質真好啊，平滑穩定細膩，如果這發動機拿來裝在什么東西上面，一定非常平穩舒適……”一個從事NVH方面工作的教授，聽得是目眩神迷。
“那么小的發動機，拿來裝啥東西上面？連個直升機也推不動啊！”這是實用黨。
“飛行汽車？”這是好奇寶寶。
“是單兵飛行器吧。”有點沾邊了。
“那東西都是扯淡，現在根本就沒用。”這是否定悲觀黨。
“你對著‘云師’再說一遍？”有人開杠。
“我覺得這東西不用裝在任何東西上面，我如果弄到一臺，就把他綁在我的床頭上，聽著這聲音，睡得也香……”何世松連忙轉移了話題。
現在，云師還是一個禁忌話題呢。
他百分百確定“云師”絕對和谷小白有關，但是這孩子，卻可以和“云師”同時出現在不同的地方，讓何世松自己都有點丈二和尚買不著頭腦。
不過這句話一出，眾人齊齊點了點頭。
“這發動機，還真是特別有小白的風格呢……”
不論是降低螺旋槳發出的噪聲，降低水下船舶被人發現的概率，對海洋生物的干擾，還是其他的控制噪聲的研究，都屬于一門專門的學科——噪聲與振動控制。
它在工業領域是一門非常重要的學科。
這涉及到了一個“聲品質”的問題。
對人類來說，即便是噪聲，也有不同的品質，給人帶來的負面感覺完全不同。
甚至有些噪音，能夠給人帶來愉悅的享受，譬如高排量發動機轟鳴的聲音，就可以讓許多人腎上腺激素飆升，像上癮一般，聽了還想聽。
而優秀的發動機，運轉平穩、聲音穩定如一，對開車的人提供即時的反饋，是駕駛體驗里，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很多人反而覺得電動車開不慣。
很多人都說，高級的車，連關車門的聲音聽起來高端，這也是“聲品質”的重要體現。
淺顯來說，聲品質的領域，分為三個等級。
第一個等級，降低聲音的量級、消除異響和異常振動。
第二個等級，提升聲品質。
第三個等級，就是設計獨屬于每個品牌自己的“聲音DNA”。
換句話說，就是聽到聲音，就知道這產品是什么公司的產品。
而出自谷小白之手的發動機，不論是水中的，還是空氣中的，都有著完全的小白的烙印，擁有“樂器”屬性。
僅僅是從發動機的聲品質方面，已經做到了極致。
畢竟，這本來就是谷小白最初的專業。
作為一名聽覺格外靈敏的音樂家，如果聲音品質不好，谷小白自己怕是就要瘋了。
而且，谷小白在提升品質的基礎上，還更進了一步。
“這發動機聽起來就像是小白的手筆，說不定哪天小白還能用它演奏出來其他的樂曲呢。”這是一名從事船舶動力的專家，他是見識過谷小白第一道“黑方塊公式”所制造出來的螺旋槳的。
在不同的轉速之下，黑方塊公式制造出來的螺旋槳，發出不同頻率的聲音，像是哼唱一樣柔和，在大海之中，甚至可以吸引到鯨魚的追隨。
中方的科學家們伸長脖子，聽得是搖頭晃腦，僅僅是測試階段，就已經讓人浮想聯翩了。
他們中許多人已經開始和何世松套近乎了，谷小白那里夠不上，如果和何世松搞好關系，說不定還能摸摸這迷你渦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