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龍宮,凌晨一點,郝凡柏從谷小白的房間里退了出來,對身外站著的王貫山道:“唉,終于睡了……我現在倒是有些后悔讓小白給一東配樂了。”
本來,谷小白就已經很認真了。
在聽說托卡夫斯基要給競爭對手的《至尊永恒》配樂之后,谷小白的那股較真的勁兒,就更被激發了出來,頗有一種必須贏的執念。
他還沒忘記,得讓這個老頭兒,感受被社會毒打的痛苦呢!
他不但要做配樂,而且要做到最好!
嚴格來說,電影配樂其實是門檻非常高,上限也非常高的事。
特別是一些大場面、大制作的電影,那宏大的敘事,震撼的場面,需要與之匹配的音樂才能烘托起來。
更復雜的織體,更恢弘的編配,更盛大的演奏……
而人類歷史上,最宏大的音樂,基本上非交響樂莫屬了。
一大部分現在還在做古典音樂,做交響樂的音樂家,基本上都在電影配音圈里活躍著。
畢竟,現在別的地方沒有他們的立足之處。古典音樂實在是太偉大,太輝煌了。
正如古代的詩人已經逼得現代的詩人只能寫現代詩,寫的古體詩都像是打油詩一樣了。
而托卡夫斯基,則是一輩子都浸淫在古典音樂里,世界上最強的樂團指揮,著名的作曲家,古典音樂的大師。
在電影配樂這件事上,托卡夫斯基是低就,谷小白則算是“高攀”了。
更別說,托卡夫斯基自帶大樂團啊!
谷小白的大樂團卻早就已經解散了,而且沒解散,也不是柴院交響樂團的對手。
這么一算,托卡夫斯基可以說贏在了起跑線上。
可谷小白不是那么容易認輸的,他一旦瘋魔起來,就會變得格外廢寢忘食。
之前幾個小時里,谷小白一直在翻閱各種古籍資料,打了很多電話給趙興盛向他請教,還拿了各種各樣的材料,敲敲打打,似乎在嘗試什么。
就連他雷打不動的作息時間,都被忽略了。
谷小白的大腦,估計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他可以用自己的大腦模擬出來《歌·舞·詩》的世界,模擬出畫面和聲音。
但是有些東西,他卻無法借用這種超強的腦力來解決。
有些東西,他知道該怎么做,然后他的大腦就可以飛速的執行。
但還有些東西,他并不知道該怎么做,這些讓人糾結不已的兩難選擇,無法用理性衡量的東西,在他那過分聰明的大腦里,就變得百倍惱人了。
而現在,擺在谷小白面前的,還不只是兩難,是三難、四難,甚至是無所適從。
畢竟這是他本來就不擅長的,也沒系統接觸過的東西。
谷小白可以一手締造出來《歌·舞·詩》的震撼與史詩,是因為它是先秦音樂和流行樂的結合。
而先秦音樂的主體,是編鐘編磬,是打擊樂部。
流行樂,則相對簡單很多,這兩個都在谷小白自己最擅長的范圍里。
對谷小白來說,這就像是左手和右手合作,一起畫個太極,簡單極了。
但谷小白從來都不想一直重復自己,一直在舒適區。
更重要的是《巴達卡》這部電影,并不適合谷小白最擅長的那種。
它需要更細膩的感情,更大的動態,更多的推進。
這是一部電影,需要的層次比一首首的歌要更多。
所以谷小白想要用民樂來給《巴達卡》配樂,而且想要啟用自己的民樂團。
他要的是宏大,可以幾十上百個樂器一起演奏。
細膩,可以一件樂器,絲絲縷縷。
他要這音樂,從頭響到尾,和整部電影融合在一起,化成一篇雄偉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