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的馬尾。
漢高祖斬白蛇的蟒皮。
唐玄宗的白玉。
裴旻的五名獸骨。
明代沉船的龍骨水浸木。
當初打算搜集材料時,他只是突發奇想。
而現在,他看著這些材料,卻突然覺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種沉重的責任在。
這一把胡琴,貫穿了2700年的時光,寄托了多少人對他的期望與信任。
以及哀怨(照夜:啊~啊啊~啊~~~~)。
但,就算是搜集到了再好的材料,也只是底子打得好,能不能造出來一把“史詩級”的胡琴,卻要看谷小白自己了。
接下來,谷小白幾乎是廢寢忘食地忙碌著。
蒙蛇皮,削琴筒,彎琴弓,雕琴窗,豎琴桿……
找到了兩根二胡的弦纏上,再找了一根棉線,纏在二胡上,把琴弦略微壓彎,拉向了琴桿。
運弓輕輕一拉。
“嚶~~”一聲,如老婦啜泣,怨哀入骨。
再輕輕一震,如風雷聲起,鐵馬冰河。
谷小白眼睛一亮,好琴!
可剛可柔,可歌可泣!
這琴比他之前做的那把,何止是好了一個檔次!
谷小白興之所至,一首曲子信手拈來,拉得是風云激蕩。
但漸漸地,谷小白卻又皺起了眉頭。
總感覺這二胡還有哪里,有些不對。
谷小白的目光落在了那千斤上。
二胡的千斤,有點像琴碼,起到的是同樣的作用。
一方面把琴弦隔開,上方可以按壓揉弦,另一方面,也把琴弦的震動傳遞到琴桿,進行輔助震動,共同構成二胡的音色。
但谷小白卻覺得,這根普通棉線的材料,和整個二胡不搭,影響了音質。
可該去哪里再找合適的材料呢?
就在此時,谷小白突然聽到了一陣鼓聲響起。
他轉頭,就看到實驗室的角落里,有霧氣蒸騰,霧氣之中,鼓聲隱隱約約,忽遠忽近。聽也聽不清楚,聞也聞不真切。
“盲伯,是你嗎?”谷小白聽到那鼓聲,眼睛一亮,左顧右盼。
實驗室里沒有盲伯的身影,谷小白只覺得自己的手心一癢。
谷小白低頭,發現自己的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捧白發。
這白發被娟繩纏繞,梳理得整整齊齊。
谷小白抬起頭,那鼓聲已經漸漸遠去。
谷小白只覺得眼眶泛紅。
盲伯,你在那時間長河的盡頭,終于和飛蓬白頭偕老了嗎?
曾想為君剪青絲,如今偕老已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