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場竟然空前強烈,哪里還有一絲尋死覓活的小女子柔弱。
干脆利索的有些不像話。
顧天涯滿心古怪,無奈只能轉頭領路。
……
那條河并不太遠,兩人只走了盞茶功夫便已到達。
這一路之上顧天涯暗暗觀察,隱隱發現這女子真是非比常人,她明明才跳河尋死挨了一場凍,然而體魄簡直比男子更為強健,絲毫看不出虛弱,反而走路虎虎生風。
此時天色已暗,北風凜冽吹拂,只見女子卓然立在岸邊,目光遙遙眺望整條大河,突然不知為何輕輕一笑,緩緩吐出一口氣息道:“這就是我跳河尋死的地方么?再站到河邊的時候方才覺得可笑。如此小河,怎能配我?縱算是跳河尋死,那也得是河漢才有資格。”
顧天涯聽得心中一動。
河漢才有資格!
河漢是哪條河?
那是中原北方最大的黃河。
這女子好傲氣的脾性,竟敢說眼前這條河流配不上她。
他隱隱將這一點記在心中,面上卻是絲毫也不顯露出來,他抬腳慢慢走下河岸,指著一處水面道:“提籠在那里,我去拎出來,等會兒你幫我收魚,然后咱們回家吃飯。”
說著繼續往前走,眼看就要到達水邊。
也就在這個時候,猛聽身后女子清脆開聲,道:“你是否很是好奇,為何我突然變得如此?”
顧天涯豁然轉身,目光一眨不眨盯著女子。
他知道,對方很可能要給他答案了。
果然只見女子輕輕一嘆,隨即也抬腳走下河岸,邊走邊道:“其實很簡單,只因一句話。”
顧天涯微微迷惑,下意識問道:“哪句話?”
女子目光直直看著他,幾乎一字一頓開口道:“莫.非.你.以.為.還.有.別.的.糧.食.么?”
顧天涯更顯迷惑。
卻見女子一路走到水邊,負手眺望著眼前大河,輕聲道:“吃的東西,竟只有魚,魚肉即使再好,終歸不是糧食,由此可見,你家很窮,你最初勸我之時,曾說了好些貧窮之家的事情,現在想來,那些貧窮之家恐怕說的就是你家吧。”
顧天涯沉默不言。
女子似也不愿追問,只是自顧自又道:“你家如此貧寒,卻能不墜希望,哪怕活的艱苦艱辛,仍舊愿意伸出手去救一個尋死覓活的人。當今之世,兵荒馬亂,雖然朝堂已經建立,然而天下仍舊窮苦,我雖然生在大戶之家,但是并非不懂民間之事,我知道,多養活一個人就得多耗費一份糧食,而你家如此清苦,仍舊愿意多承擔一份吃喝讓我活下去,僅此一點,我就不該去死。”
“原因就這么簡單?”顧天涯有些發怔。
只見女子微微一笑,點點頭道:“就是這么簡單。”
她負手眺望大河,一雙妙目輝閃著莫名光輝,忽然輕輕說道:“我在跳河尋死之前,心中長久擠壓著郁憤,親人與我只有利益之奪,我覺得世上再不值得流戀,如此傷心酸楚經年,才會萌生離世之念,可是今日被人從河中救起,你和你母親為了勸解我用盡心思,我忽然感覺到,這人世間的人心還是有著美好的,你家那么窮苦,卻愿意擔負一份吃喝讓我活著,我生性傲骨不愿欠債,豈能讓你們母子白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