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徐徐吹至。
顧天涯繼續負手背后,目光遙遙看著外面,道:“西邊的流民屬于自發而來,顯然西邊的人一直在遵守規矩,而南邊的流民屬于被攆過來,這才是真正的把婦孺甩給我們養。”
說著冷笑兩聲,語帶冷意又道:“兵員由他們征,家小和困難拋給河北道,手段玩的真是不錯,只不過有點喪良心……”
五陽驛長遲疑片刻,小心翼翼求問道:“大帥,您說的西邊遵守規則之人是指世家吧?”
他說著停了一停,再次小心翼翼又道:“五陽縣地處河北最南,恰與兩個道府搭界,往南乃是河南道,往西則是河東道,所以南邊的河南道歸于天策府掌管,西邊的河東道則是歸于京畿道掌管,而京畿道的權利在太子府手中,確切的說是在世家手中。”
顧天涯看他一眼,贊許道:“難怪你能擔任驛長,確實比普通兵卒多了一些見識。”
五陽驛長咽口唾沫,小聲道:“聽說您和世家不對付,為什么世家反而遵守規則呢?天策府一直和咱們娘子軍交好,為什么這次反而是他們在耍手段……”
顧天涯突然嘆息一聲。
他緩緩走出驛站大門,站在門口向遠處眺望。
足足良久之后,才輕輕道:“是啊,這次竟是世家遵守了規則。他們想從我這里買到更多秘方,所以把河北道的利益直接撇棄,雖然這只是一種示好,可是人家一直遵守的很好。”
“反倒是天策府的一些人,總認為我和昭寧屬于隨意可捏的軟柿子……”
二十個驛卒一齊出門,站在他身后咬牙切齒,憤怒道:“大帥,您下令吧。俺們哪怕只有二十個人,也要去天策府的折沖府鬧上一番。”
哪知顧天涯突然一笑,像是毫不生氣的擺擺手,慢悠悠的道:“彼此都是一家人,怎能喊打喊殺呢?這件事勿要再提,咱們就當沒有發生過。”
二十個兵卒登時一愣。
他們想不明白顧天涯為什么忽然不生氣了。
就在剛才不久,他們可是看到顧天涯暴跳如雷,那其實不是在朝他們發火,而是在朝著南邊的天策府發火。
結果這才一轉眼功夫,大帥竟然滿臉笑容不生氣了。
很詭異啊!
卻見顧天涯轉頭看著他們,忽然朝著五陽驛的十個驛卒招了招手,溫聲道:“按照我和昭寧定下的規矩,驛卒每隔半年換駐一次,如今我和十個兵卒到來,你們已經屬于卸任的情況,但是現在已是傍晚,讓你們趕路不太厚道,所以,明日啟程吧……”
說到這里停了一停,緊跟著又道:“大家都是軍中同袍,按理應該予以歡送,所以,也定在明日吧。”
五陽驛的十個兵卒連忙搖頭,急急道:“吾等不敢讓大帥相送。”
哪知顧天涯臉色一沉,道:“必須送,而且要大張旗鼓的送,得邀請別人過來觀禮,讓他們看看娘子軍的同袍情深。”
驛卒們滿臉迷惑。
……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次日清晨轉瞬到來。
五陽驛的門前,果然開展了一場歡送會。
縣衙里的官員,連夜得到了通知,所以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一大早的都趕到了驛站觀禮。
縣里還有一個富裕之族,勉強能算是半個下品世家,也被連夜通知,一大早的過來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