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正在暴揍縣衙里的官員。
流民,揍官。
遍數古往今來,這種事情也很少見。
所謂民就是民,官就是官,從來只有官打民,何曾見過民毆官?尤其還是流民,屬于無水浮萍的情況,見人矮一層,命已不算命。
除非是在亂世之中揭竿而起,否則從未聽說有流民膽敢揍官的事。
然而今天的五陽城里,確確實實在上演著這樣的一幕。
……
此時顧天涯還在城中,而且是在縣衙的大門口。
五陽縣實在太小了,小到半個時辰可以走三四個來回。
全城只有兩條稍微正式的大街,并且相互連在一起貫穿全城,一端通往城門,另一端則是縣衙。
所以當譚家姐弟出門不久之后,很快就看到了站在縣衙門口的顧天涯。
同時也看到了那群流民在打人。
譚家少年明顯一震,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神情,他下意識轉頭看向姐姐,喉結艱難的滾動兩下,顫聲道:“阿姐,這是要變天了嗎?”
以民毆官,這種事連譚家都不敢做。
譚家曾是綠林出身,祖傳的十二路譚腿十分了得,整個家族的族群三百多口人,幾乎每個男丁都練過功夫,所以譚家雖然算不上世家,但是實力比很多世家還要硬。
然而即使如此,譚家也不敢毆打官員,哪怕是再小的一個官,身后也站著龐大無匹的體系。
動一個官,就是打了整個官員體系的臉。
譚家女子妙目輝閃,眼中明顯也有震驚之色,但她氣度十分沉穩,悄聲對少年叮囑一句,道:“千萬別出聲,咱們靜靜的看。五陽縣里來了強龍,這些流民絕不是流民……”
卻見不遠處的縣衙門口,幾十個流民占據了整個街面,雖然衣衫襤褸,但卻孔武有力,人人面帶冷笑,抱著膀子站在那里。
真正動手打人的只有一個。
挨打的官員卻有三個。
一個人,打三人,偏偏那三個官員完全不敢還手,只敢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乖乖的挨揍。
打人者手里拿的是一根柳樹條子,這玩意抽在身上和皮鞭沒有兩樣。
每當他狠狠抽下之時,頓時就有一道血痕出現,三個挨打官員倒也硬氣,口中竟然哼都不哼一聲。
譚家少年倒抽冷氣,忍不住轉頭看向姐姐,道:“阿姐你看到沒有,三個挨打的全是武官。縣尉,司法佐,典獄,這幾乎已經代表了半個縣衙的顏面……”
譚家女子遙遙眺望,看向人群邊緣的顧天涯,突然大有深意說道:“雖然這三個官員挨了打,但是對他們來說未必是壞事。”
譚家少年微微一怔,隨即目光也看向人群里的顧天涯,他發現此時的顧天涯像是一個旁觀者,完全就是個看熱鬧的外人一般。
少年遲疑一下,下意識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流民是受他的指使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