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面色蒼白,目光看著密云方向,好半天過去之后,才遲疑道:“夫君您選擇前往密云縣,是讓妾身去跟秀寧求情嗎?”
“不,我要去見的是顧天涯。”
……
若是騎快馬趕路,兩個時辰就能到達密云縣,但是車隊轍轍而行,卻需要一整個晚上。
等到次日清晨之時,終于到了密云縣內,然后又趕路半個時辰,這才到了顧家村驛站。
而眼前的一幕,先讓盧氏眾人看的迷惑不解。
但見此時的驛站之前,赫然跪著上百個兵卒,兵卒們人人赤膊上身,背上捆束著帶刺的荊棘,他們雙膝跪在地上,臉上帶著濃濃的愧疚。
領頭一個壯漢,背上的荊棘比別人更多,那些荊棘扎在肉中,有鮮血不斷滴落下來。
“這是怎么了?”謝氏看的心驚肉跳。
盧仁朂微微遲疑,下意識道:“這似是負荊請罪的舉動,又或者是娘子軍的軍中之罰,總之不管如何,咱們切不可摻和進去。夫人你莫要出聲,咱們先在一旁看著。”
謝氏出身江南大族,并非那種大驚小怪的女人,聞言連忙點頭,小心翼翼的策馬后退。
盧仁朂也策馬后退,然后和妻子一起翻身下馬,夫妻兩人遠遠站在路邊,摒氣凝息的看著眼前一幕。
也就在這個時候,驛站后面的村中隱約有人聲傳來。
但聽一個男子語帶叮囑之意,似是在跟家中親人辭別,溫聲道:“昭寧你一定要記住,平日不可劇烈活動,但是也不能躺在床上犯懶,每天必須去河邊溜一溜腿,還有,不準動怒,不準發火,否則動了胎氣,你想后悔就晚了,嫦娥,你負責監督你嫂嫂,小青小柔,你們也要負責監督……”
耳聽幾個女子嘰嘰喳喳,似乎在答應男子的叮囑。
那男子又道:“五陽縣那邊正在收割夏糧,我心里總是放心不下那些流民,所以可能要多待一陣子,七天之后不一定回家探親……昭寧你別拉著臉行不行,這事咱們昨晚上說好了的啊。”
耳聽一個女子氣哼哼的道:“你走,你走好了。最好半年也別回來,最好連孩子出生的時候也趕不上。”
那男子連連苦笑,似乎開始安撫起來。
……
盧仁朂和妻子對視一眼,夫妻二人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喜,盧仁朂道:“這說話的男子必是顧天涯無疑。”
謝氏則是輕聲道:“我聽著那個女子的聲音像是秀寧。”
夫妻兩人一起抬頭眺望,盯著驛站后面通往村中的道路,很快,七八個人從道路那邊現出身形。
正是顧天涯一家子人。
卻說顧天涯手里牽著坐騎韁繩,正在勸說昭寧等人不用再送他,忽然他目光掃過驛站這邊,頓時臉色現出怔愕之色,脫口而出道:“燕九?你這是何意?”
也就在這時,那群跪地的兵卒一齊躬身拜倒,大聲道:“家主,請責罰。”
但見燕九滿臉愧疚,突然從背上抽出一根荊條,他將荊條高高舉過頭頂,滿臉愧疚的道:“家主,燕九有罪……”
顧天涯深深吸了一口氣,霍然轉頭看向昭寧,沉聲問道:“這是你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