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略有不解,但是仍舊乖巧遵從。
也就在這時,已經走遠的文士猛然回頭,遙遙看著小童道:“你要三叩九拜,謝你師尊賜名。”
說著停了一停,緊跟著又道:“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做盧照鄰。”
文人之間,有著雅意,剛才顧天涯那一首勸學詩,乃是專門為了這個孩子而作,詩的最后一句,歸時才氣照鄉鄰,這就是隱含的賜名,盧家人豈能聽不懂。
小童跪倒地下,真的三叩九拜,但是當他第九拜尚未開始之時,小童突然跪在地上轉頭看向文士,喊叫問道:“三叔,我爹爹同意我改名嗎?”
那文士遠遠朝他輕喝,面色肅然的道:“自古師者如父,你師父也算你的父親,所以這個賜名,無論你父親同不同意。”
小童轉回頭來,朝著顧天涯拜下了第九拜。
忽然遠處車隊之中,七八個女子走下馬車,那些女子以盧仁朂的妻子謝氏為首,全都在官道上跪倒塵埃恭敬行禮,遠遠喊道:“顧先生,妾身等人謝您教化之恩。”
淚流滿面,言語欣喜。
顧天涯受不了這樣的場面,陡然抱起小童大踏步離開,此時日暮斜陽,晚風習習吹送,忽然身后傳來女人們哭中帶笑的聲音,隱隱約約正是誦讀顧天涯的那首詩。
日暮遠山親人去,從此孺慕夢中尋。
六齡小童強言笑,夜哭枕邊淚沉沉。
浮云難知游子意,望斷江南盼家門。
何不懸梁錐刺股,歸時才氣照鄉鄰。
“兒子啊,好好跟你師父求學,娘在江南等著你,等你學成歸家的那一天……”
……
小童終究年幼,趴在顧天涯的肩膀上哭出聲來,但他并不是大哭,而是默默的望著親人的車隊離開。
直到他再也看不見家人,他才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問顧天涯道:“師父,我從今以后叫做盧照鄰嗎?”
“嗯,這個名字很不錯。”
“您還有其他弟子嗎?”
“有。”
“那他們都是我的師兄呀,師兄們會不會討厭小孩子。”
“有一個你得喊師姐,她應該會討厭小孩子。”
“為什么?”
“因為你秉性忠直,正好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
“那豈不是個壞蛋?”
“呵呵,天生的壞蛋。”
盧照鄰眨了眨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但他小臉一片好奇,忍不住道:“您竟然連壞蛋也肯收為徒弟?”
顧天涯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我可以說她壞蛋,但你是她的師弟不能說。否則的話,她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受罪。”
“她敢欺負同門?您難道不治罪她嗎?師父,如果您不治罪這種事,那么徒兒可會反擊的,我雖然還小,可我很聰明。”
“呵呵,你有一位師兄叫做李崇義,乃是大唐李氏皇族的出身,當初他也是這樣想的,結果現在見了你師姐躲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