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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像是滿心暴怒,但是礙于世家聯合起來的壓力無法發作,陡然重重一拍城墻,沉聲道:“朕若是強行決斷呢?朕非要留下顧天涯你們又能如何?”
這一次,世家官員不再開口。
只不過,幾百號人一起解開官服。
然后才道:“陛下若是如此,我們就脫了官服。”
李淵冷哼兩聲,仿佛在硬撐不肯認輸,道:“長安不缺當官的人。”
世家眾人一齊冷笑,再次道:“天下所有官員全都脫了官衣呢?”
李淵像是終于敗下陣來,嘆口氣道:“既然如此,朕納諫吧。汝等忠懇之言,朕不愿傷了愛卿們的心。”
“但是……”
皇帝陡然語氣一轉,緊跟著又道:“但是朕的女婿第一次來長安,朕總不能讓他白白跑上一趟。”
王硅越眾而出,拱拱手道:“顧天涯若是愿意在長安游玩一番,吾等都可以派出家中子嗣作為引領,保證讓他大有收獲,但是最多只可在長安三天。”
說著看向李淵,語帶決然的道:“陛下,三天時間足夠賞玩整個長安城了。”
李淵又嘆了口氣,道:“這孩子好不容易來一趟,下一次再來也許就得很多年之后,只讓他在長安城里玩三天嗎?卿等的心腸未免太狠了一些。”
王硅遲疑一下,稍作讓步道:“五日,不可再多了。”
李淵緩緩搖頭,突然道:“長安有八景,一景游一天,另外,他此次率軍參與梁國戰事,親冒弓矢立下赫赫戰功,自古有功不賞,容易寒了人心,所以,朕要留他半個月。”
一方最多給五天時間,一方卻要留下半個月,這顯然不是個融洽的討價還價,稍有不慎就會談崩翻臉。
果然只聽王硅冷笑數聲,反問李淵道:“陛下若是留他半個月,不知道還要不要給他封賞?”
李淵深深看他一眼,道:“王愛卿好大的威風,這是讓朕二選其一嗎?”
“臣若是只有自己的話,肯定不敢說出這樣的話!”
王硅拱了拱手,毫無畏懼的道:“但是這是所有世家的底線,所以臣只能硬著頭皮做個惡人。陛下,你是留他半個月,還是給他封賞戰功……”
李淵陡然負手背后,像是沒耐心再和眾人辯駁,語帶堅決的道:“朕乃皇帝,不做選擇。”
我全都要。
這才是皇帝的氣概。
在場世家心中一凜,隨即齊齊開始脫下官衣,然而李淵像是鐵了心一般,竟然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反而突然朝著城墻下面開口,沉聲道:“今有河北之士顧天涯,梁國一戰立下赫赫戰功,朕,特封……”
“陛下,聽臣一言。”
終于,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崔公站出來,拱手行禮道:“顧天涯,可封國公,顧天涯,可留半月,甚至一月倆月,陛下都可留他,但是陛下您想沒想過,他留下來未必是件好事……”
說著停了一停,語帶深意又道:“畢竟,他是外戚。”
李淵目光猛然一閃,隨即強硬的道:“外戚又如何,他是朕的女婿。”
崔公呵呵而笑,悠悠然道:“當年獨孤信生有三個女兒,嫁了三個女婿全都成了皇帝……”
李淵仿佛面色巨變。
崔公不再說話,拱拱手緩緩退下。
攻心之言,已經成功。
眾人悄悄觀察皇帝表情,發現李淵似乎已經變得踟躇難斷。
也就在這個時候,猛聽城墻下面有人一笑,但聽顧天涯朗朗出聲,沖著城墻上悠然開口,道:“陛下,末將要回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