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旁邊還坐著幾個人,其中一人赫然是戶部尚書長孫無忌,這個老陰貨明顯也在壞笑,跟著一起打趣道:“最近幾天以來,顧氏門徒算是發財了,僅憑著一段我師父顧天涯的故事,天天都能撈到大筆大筆的打賞。你看你看,又有人打賞了,想不到打賞的還是個突厥人,而且還是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子。原來顧兄弟的名聲已經傳到草原,竟然連突厥人里面也有你的擁篤,厲害,厲害,吾長孫無忌一向不肯服人,但是今天不得不說一句佩服。”
顧天涯惡狠狠瞪他一眼,怒道:“老陰貨,你想吵架是不是?吵架我肯定不跟你吵,但我可以和你打上一架。如果我打不過你,我就讓我妹妹出手……”
長孫無忌‘哈’的一聲,仰頭裝作欣賞頭頂的房梁,然而誰都能聽到這貨口中哼了一聲,像是極其鄙視的嘲諷道:“無恥,讓你妹妹出手。”
顧天涯哼哼兩聲,同樣嘲諷的道:“對付你這種無恥之人,自然要用無恥的辦法。”
眾人一起發笑,氣氛很是融洽。
這時李世民緩緩吐出一口氣,悠悠道:“其實這樣也挺好,漢人已經屈辱的太久了,雖然百姓們明知道天涯妹夫的典故乃是夸張,但是他們仍舊渴盼著聽一聽這種故事。這做人啊,活著就得有點念想,諸位難道沒有發現么,最近一段日子以來這座城市像是活了,百姓們再也不是面色呆滯,他們的眼睛里多有興奮的光。”
“是這個理!”
旁邊房玄齡接過話茬,有感而發一般點點頭,道:“百姓們苦的久了,就盼著能有一點幸福,而今我們大勝了草原突厥,甚至還俘虜了對方的可汗,這是一百三十多年來的首勝,更是堪稱記載史書的大勝。百姓們或者不會在意史書怎么記載,但是他們會在意扎扎實實的民族榮耀,這個扎扎實實的榮耀是什么呢?就是我們逼迫突厥人來此談判,若是擱在以往,何曾有這種事情?突厥人勢力天下第一,我們大唐曾經也是向其稱臣的啊,逼著他們和我們談判,以前這種事情想都不敢想……”
“所以說,咱們都沒攔著顧氏門徒到處去說書!”旁邊又有一個文官開口,一臉笑呵呵的道:“那群小家伙也算賣力,連續五天說個不休,照這樣的情勢下去,老夫以為他們還能繼續再說五天……”
顧天涯嘆了口氣,目光看向茶樓中央的高臺,那臺上的小書生正在口沫飛濺,說到興奮的時候已經手舞足蹈,臺下無數百姓,轟然叫好之聲,場面極其熱烈,讓人不忍打散。
顧天涯又嘆了口氣,道:“算了算了,由他們去吧。只希望不要太過夸張,盡量給我留一點點顏面!”
李世民哈哈一笑,捉弄他道:“要啥顏面啊?你現在還有顏面嗎?你剛才難道沒聽到臺上小家伙的說辭么,如今你已經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了。怕是再持續幾天下去,你在他們的口中要成鬼神了。”
顧天涯悶哼一聲,眼神兇巴巴的看向高臺。
那高臺上的小書生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四弟子盧照鄰,小家伙仗著一副聰明勁,這時候正在可勁的編排自己師尊。
顧天涯恨的牙根癢癢,琢磨著是不是要給小東西一點顏色看,突然他眼神微微一滯,注意力被聽眾之中的一個少女所吸引。
他轉頭看向長孫無忌,沉聲問道:“你剛才說有一個突厥少女給我弟子扔出了打賞?”
長孫無忌微微一怔,明顯是沒弄明白他這話何意,但是當長孫無忌目光順著他視線看過去的時候,這老陰貨的眉頭很快也微不覺察的皺了一皺。
不但顧天涯和長孫無忌眉頭微皺,在場眾人的臉色同樣也變得肅重,李世民悄悄探頭朝著人群瞥了一眼,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把目光收回來,淡淡道:“年紀約莫十六七歲,身上穿的是祭祀服飾。”
房玄齡緊跟著開口,道:“此女明眸皓齒,臉上沒有風霜之色,所以她肯定不是突厥牧民,最少也是一位部族祭祀。”
杜如晦心細如發,直接搖頭道:“這少女不是普通的部族祭祀,她絕對是突厥古廟的祭祀,諸位若是不信可以仔細觀察,這少女身上有一種難掩的秀氣。普通突厥祭祀不會擁有秀氣,頂多只會隨著坐鎮部族的時間久了滋生貴氣,但是秀氣乃是讀書才能讀出來的氣質,而整個草原突厥只有祭祀古廟的傳承者才會讀書……”
他說著停了一停,緊跟著又補充一句道:“每一代的祭祀傳承者,都會讀我漢人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