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住嘴不說,仿佛點到為止,猛然長長吐出一道白氣,頂風冒雪的朝著遠處而去。
他要趕回顧家村那邊,陪在那位謫仙師叔祖的身邊。
其余道士們相互對視一眼,忽然同時搖頭苦笑一聲,道:“難,難,難……”
……
“鐘聲響了!”
在另一個地方,有人說了同樣的話。
但見昭寧輕輕嘆了口氣,手里捏好的一個嬌耳慢慢放下,旁邊眾人看她面色惆悵,小柔連忙湊到跟前,小心翼翼的道:“公主,也許夫君是被風雪耽擱了。所以才會誤了行程,沒能在敲鐘的時候到家。”
昭寧搖了搖頭,對此不置可否。
她起身走到門前,極目遠眺漫天大雪,恰恰也就在這時,大門口處有兩道身影,昭寧先是一喜,隨即有些失望,因為她看到那兩個人影并不是顧天涯,而是她的大哥李建成和家臣馬三保。
李建成遠遠的就看到自家妹子站在房門口,以他的精明如何猜不透妹子的心思?這位敦厚的兄長無奈一笑,轉頭對馬三保問道:“你說咱們應該怎么說?”
馬三保雙手一拱,然后轉身便溜,邊走邊道:“我只是個家臣,我沒資格參合。城里的鐘聲敲響了,部曲們也該吃嬌耳,我去前面的院子看一看,代替家主向他們發出新歲的祝福。”
李建成看他溜的這般利索,忍不住笑罵一句道:“你倒是個滑頭。”
遠處傳來馬三保滿是無奈的聲音,道:“我不溜能行嗎?不溜的話就得留下來讓公主撒氣。雖然公主不會揍我,但是一頓冷臉肯定跑不了。”
李建成呵呵而笑。
他見馬三保轉眼之間跑個沒影,所以只能自己一個人走向正屋,由于今夜的風雪太大,他肩膀上落滿了積雪,屋中猛然沖出一個女子,正是他的正妻鄭觀音,鄭觀音急急幫他拍打積雪,語帶疼惜的道:“我讓你披著大氅再出門,結果你就是不肯聽我的,凍著沒有,趕緊進屋烤烤火。”
李建成仍舊呵呵而笑,擺擺手道:“沒事,沒凍著。你看我連咳嗽都沒咳一聲,哪里有一丁點凍到的樣子?”
鄭觀音略略有些放下心,這才有心思顧忌別的事情,她悄悄一努嘴,朝著那邊的昭寧示意一下,低聲道:“大家早就包好了嬌耳,一直等著你們回來吃飯呢。”
這話用了一個‘你們’的詞匯,顯然指的不僅僅是李建成。
言下之意不說自明,乃是詢問顧天涯為什么沒回來。
李建成這次沒呵呵發笑。
他抬腳走到昭寧跟前,突然伸手輕撫一下昭寧的額頭,溫聲道:“妹子,咱們回屋說話。”
昭寧抿了抿嘴,像是很聽話的轉身往回走,猛然腳步一停,目光看向李建成,道:“大哥,他什么時候回來?”
李建成無奈也跟著停腳,嘆口氣道:“你不問問他去了哪里嗎?”
昭寧柔柔一笑,目光重新又眺望外面的風雪,道:“我不怪他,因為我知道他心里苦。那位三娘姐姐,當年救過他一條命。若是沒有那位姐姐的犧牲,怕是他早就死在突厥人的刀下了。”
李建成緩緩點頭,忽然語帶肅重的道:“他今夜去見她去陪她,這里面應該不涉及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