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乃鐵鍛之,不磨易生銹。他手中這一把刀森光吞吐,顯然是時時日日都沒有忘記磨。
也許,持續了很多年。
噗通!
漢子再次跪下。
一個重重響頭,狠狠砸在地上。
然后他霍然起身,無比堅決的轉身而去,當他身影大踏步走遠的時候,才有無比豪邁的告別聲遙遙傳來……
“娘,兒去了。”
“今次漢家遼東一戰,李世民發出了征召,此一戰,必將匯聚天下群雄。”
“天策府出身的那些人會去,娘子軍出身的將領也會參加,但是,當初的太子府中還有誰?”
“孩兒當年被太子殿下驅逐,方才在那一場大變中保留性命。太子殿下待吾以手足,孩兒豈能讓他的落寞無聞?”
“一日為衛率,終身是衛率。這一戰,孩兒要為當年的太子殿下爭一爭先鋒。”
“要讓世人知道,東宮永遠是李建成。”
告別聲聲,人已遠去。
小屋這才緩緩開門,走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她看著兒子背影消失,無比肅重的點了點頭,欣慰道:“吾鮑氏之子,豈能不忠心呼?”
這是一個落寞小家族的縮影,也是一個響應大戰征召的縮影。
……
又是一地,江南道某村。
同樣是一個漢子,正在跟妻兒告別。
這漢子眼中透著血紅,分明是一種刻骨恨意,他遙遙看著遼東方向,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話,幾乎一字一頓的道:“二十年前,我還年少,我親眼看著父親和哥哥被人剁下腦袋,親眼看著他們倒在了血泊之中……”
“高句麗人的獰笑臉龐,成為了我二十年的夢魘。”
“那一日將軍的厲吼,猶在耳畔不斷回想。他將我一腳踢進了遼河,怒斥讓我趕緊滾去逃命。他嘶吼說,你父親和哥哥已經沒了,你若是沒了家中就斷了根……滾吧,趕緊去逃命。”
“本將軍不治你的逃兵之罪,我允許你這個小東西趕緊逃。討回大隋,討回故土。替我們這些將死的人,活一活我們沒能活的這一世。”
“將軍嘶吼著,轉身迎上了高句麗的大軍,他揮舞兵器,他哈哈狂笑。他悍不畏死的沖鋒,只為了給我們爭取逃命的時間……”
“明明他才是將軍啊,我們只是一群小卒子,但他卻用自己的命,換取我們逃亡的機會。”
“只因為,在他眼中我們還是少年。”
“將軍臨死之前的最后一句嘶吼,我至今仍然還記在心中,他吼的是,華夏兒郎要留血脈,不能讓少年死在遼東。若是以后有了時機,再拿起兵器來給我們報仇吧。”
這漢子陡然朝著妻兒揮手作別,然后大踏步朝著村外走去,大笑聲中,豪邁而吼,厲聲道:“今日大唐帝王發出征召,于幽云顧氏盟約一戰,我這個曾經的少年逃兵,怎能不去為了漢家的血仇而戰……”
“將軍您看到了嗎?牛小七重新拿起刀兵啦!”
“高句麗,我們漢家兒郎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