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這與我等說的仁義之戰又有何干?”
沈兵回答:
“公子若是將戰爭視為狼,百姓視為鹿,糧食視為花,便有關系了。”
廳中眾人不由“哄”的一下議論紛紛。
這比喻卻是十分恰當,戰爭、百姓、糧食豈不就是這樣的關系嗎?
若沒有戰爭,任由百姓大量出生,而土地卻不會增多同時生產力又低下,那百姓不就得大批餓死?
沈兵這發明了舂米水車其實只是提高了生產力,也就相當于許應所說的多種花,其能影響的是增加百姓的數量而無法決定戰爭。
反倒是扶蘇的觀點,以為以仁義治天下就可以消除戰爭,那幾乎是不可能也是不現實的……若真的出現他那理想狀態,也就是大家都懂仁義沒有戰爭共同發展,最終結果就是大批餓死。
這其中的關系如果用人來說的就又復雜又難理解,但如果用狼、鹿、花的關系解釋就是一目了然。
所以戰爭這東西是客觀存在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消亡。戰爭若是消亡就會帶來另一場危機的暴發。
這時不僅是扶蘇陷入沉思,許應都眉頭大皺。
因為沈兵剛才說的這些無意間否定了農家的核心……通過發展農業消滅戰爭幾乎是不可能的。
過了好一會兒,許應才問了聲:
“那么,以副將之意,我等該如何破局?”
沈兵回答:
“為何要破局?”
“這便是一條生物鏈,我等要做的是順應形勢盡力維護而非破局。”
“比如還有一種可能未被提及,若狼太多、過于兇猛,同樣也會打破平衡。”
“狼吃盡了鹿,鹿不及繁殖,最終導致狼餓死。”
“亦即戰爭不能太過,否則便是餓殍遍地民不寥生。”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扶蘇反問了句:
“那么,如今我等的戰爭可否稱之為‘過’?”
沈兵回答:
“在此之前的確是‘過’。”
“因為淮河之地勞力不足,眼看就要導致糧食不足百姓大批餓死。”
“但在屬下制出舂米水車之后……便不能算過了。”
許應“哦”了一聲,道:
“舂米水車便是種了許多花,于是短時間內能養活更多的鹿,便是多了許多狼……也恰好達到平衡。”
沈兵點頭道:
“正是如此。”
說著又轉向扶蘇:
“是以屬下以為,制出舂米水車恰是用在正道上,而非用于戰爭。公子以為然否?”
眾人這時就全都不敢說話了。
雖然他們都知道沈兵說的是對的,但那可是公子扶蘇,將來的大王。
就算現在扶蘇沒有多少實權,但顯然得罪了他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揚端和還暗中給沈兵使眼色。
沈兵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是著他不要讓扶蘇下不了臺。
不過沈兵卻不這么想。
如果這扶蘇是真學到了儒家的內涵,那么他應該知錯能改、勇于認錯。
因為這“仁義道德”不僅是要求別人同時也是要求自己的,甚至更要要求自己。
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就是說一套做一套僅浮于表面的“迂腐”。
扶蘇有些尷尬,但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對沈兵拱手道:
“副將此言有理,扶蘇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