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雀從兩人的頭上飛過,留下一串啾啾的啼鳴聲。天氣絢麗如舊,可浮士德的心已經涼了大半截。
“走不出去?”
嘉寶心里很不是滋味兒,臉色更顯得憂心忡忡的樣子。
“走不出去!”嘉寶非常無奈,“不管是沿著鐵軌走出去,還是順著公路走出去,好像只要我離開鴉巢鎮,眼前就會閃過一片白光,再看清楚的時候,就回到鴉巢鎮的蒸汽火車站了。”
浮士德重新打開手上的報紙,他克制住微笑的表情,將報紙抬頭上的日期指給嘉寶看:
“五月七日……今天是五月七日,少尉閣下,你還記得今天是幾號嗎?”
嘉寶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皮膚并不蒼白,長久暴露在日曬下的鍛煉,讓嘉寶的肌膚呈現出相當健康的小麥色,這同她矯健的肌肉線條相得益彰,也稍稍掩蓋住了她反應過來以后驚駭的神色。
“五月七日!這絕不可能!昨天……就在昨天,我是昨天五月七日才到的鴉巢鎮,今天怎么會是五月七日?應該是八號!我記得很清楚啊!”
浮士德又笑了笑,他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并對兩人目前的處境有了大致上的清醒認識。
浮士德苦笑道:“不瞞閣下說,閣下猜我在亞楠街221號那里看到了誰?”
“誰?”
“我看到了死在昨夜的警察們!他們還活蹦亂跳,圍著那棟鬼屋辦公呢。”
浮士德又強調了一遍:“每一個人,全都還活著。少尉閣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們回到了過去……我們回到了昨天謀殺案剛剛發生的時刻。”
浮士德,還有嘉寶,現在可以確認的是他們兩個人都被困在了“五月七日”謀殺案發生的這一天。
至于還有沒有其他人,也被困在五月七日的時間循環里,浮士德還不得而知。
他推測這一切應該都和房東小姐的死,或者跟晚上就會發生的警察局屠殺有關。
是誰導致了這一切?
無論如何,幕后黑手的力量,現在已經超過了浮士德合理想象的極限——操弄時間,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超凡能力啊。
出乎浮士德的意料,嘉寶并未因此大驚失色。她的表情的確有些驚駭,但動作、語氣依舊維持著冷靜和干練的作風。
這一點讓浮士德多多少少改變了對少尉閣下的看法,他將那張報紙團成一團,揉在了手心里面,本來想將其丟到垃圾桶或者直接撕碎,但想了想,又覺得報紙上說不定還有什么自己沒注意到的信息呢。
嘉寶直接拉住了浮士德的手,帶他往僻靜的小巷子里走去——浮士德對此一哂,這不就是他剛剛引小女仆去見面的那個地方嗎?
鴉巢鎮的小巷逼仄促狹,巷壁剛好遮掩住了全部的陽光。光不存在的時候,影子就藏在深深的黑暗中,只有在走過粘稠惡臭的水洼時,人影才會跳動一下,露出一抹灰色的輪廓。
巷壁和屋檐交錯的角落里,一只蜘蛛攀著絲網垂落下來,它抖動八爪,灰塵自空中掉落于地。浮士德很是小心,畢竟這是一個連恐龍都存在的世界,想都不想,浮士德便利劍出鞘,將那小小的蜘蛛一下刺死。
很神奇,那柄警用迅捷劍取自昨晚死去的某位警察身上。
現在浮士德回到了昨天,迅捷劍卻留在了自己的手上?那迅捷劍原本的主人呢?
這樁時間循環里,不可理喻的悖論實在太多了。
為了避免被警察和市民們注意到,浮士德用一塊深色的棉布將細劍包裹了起來。他用劍鞘拄地,看起來就像一把傘、一支拐杖或者是一柄文明棍。
棉布包裹的很厚實,而且浮士德還戴上了海員用的厚手套,握住劍柄的時候,就能夠整個遮住護手、劍柄和配重球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