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尸體上的種種跡象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他的推理錯了。
他太過相信自己作為偵探的直覺,以至于在線索極其有限的時候便妄自下了判斷。
一想到這里,極少在推理上出現疏漏的工藤新一不禁有些沉默。
但林新一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位大偵探那幾乎寫在臉上的自我批判情緒。
他好像是不知不覺地成了與工藤新一合作的搭檔,開始有條不紊地為工藤的推理補充起細節:
“工藤說得很對。”
“尸表膚色蒼白、皮膚鵝皮樣改變、還有被法醫學稱為'洗衣婦手'的表皮角質層變化,這些都是浸水尸體的基本特征。”
“不過...這些特征只能證明死者在水中浸泡超過了一定時間。”
“要證明死者是死于生前溺水,一般得先檢查這里...”
說著,林新一亮出了自己剛剛從勘察箱里取出的工具:
“這是手指扳直器,用來將死者握拳的手指拉直。”
“而溺死者在生前劇烈掙扎,手部肌肉痙攣,手掌往往會在死后呈現緊繃的握拳狀。”
“所以,只要像這樣把死者的手掌打開...”
在眾人那驚駭、害怕、但卻又按捺不住好奇的復雜目光中...
林新一從塑料布上拿起了那僅有的一截斷臂,然后緩緩地、穩穩地將扳指器卡入手指,將這只斷手的手指一根根掰直。
緊握的手掌被打開了。
在那終于攤開的掌心,所有人都能看見:
“那是...水草?”
“沒錯,是水草。”
林新一放下那截斷臂,沉聲說道:
“不僅僅有水草,我在打開死者手掌之前就注意到,死者的指甲縫里帶著些許泥沙。”
“這些都是死者生前溺水的證據——”
“因為只有在生前溺死的人,才有可能在本能掙扎時用手抓到水中的水草和泥沙。”
“如果是死后棄尸,尸體的手掌和指甲縫里不可能會有這些東西。”
“而通過分析水草的種類,以及進一步用死者肺液中的水生微生物種類和這里的河水取樣做對比,應該不難確認死者就是在這條河里淹死的。”
“而且淹死的時間就如剛剛工藤所分析的,大概在三小時前左右。”
他的聲音無比認真,眼中滿是一種別樣的專注。
這種專注的眼神足以征服人心。
不知不覺的,所有人都忘了林新一原來還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他們的目光中甚至不乏贊嘆的情緒:
“這個‘新一’竟然也這么擅長推理?!”
有人這樣不自覺地感嘆道。
但林新一可不會因為他剛剛展現的那些入門級法醫知識而沾沾自喜。
觀眾眼里的獵奇好戲,只不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日常。
“推理?不...”
林新一語氣平靜地說道:
“推理是偵探的工作。”
“而我的工作,只是幫死者說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