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擊潰下田的心理防線,在一眾見證人、以及林新一暗中開啟的錄音筆面前,做出詳細的認罪供述,這個案子就能成功告破。
正是出于這種目的,林新一才一直表現得那么咄咄逼人。
他努力地給自己營造出了一種高深莫測的“大師”形象,為的就是讓下田感到自己在他面前已然無處遁形:
“不要負隅頑抗了!”
“證據擺在面前,那第二名兇手是不是你,一做鑒定就能得出結果。”
“你現在認罪,還能算是自首,能勉強減輕你的罪行。”
“等我明天把你請到警視廳,科搜研鑒定出你的DNA和物證上的唾液斑吻合,一切可都來不及了。”
林新一給下田下了最后通牒。
而這也是他自己的最后通牒:
這么一套連招打出來,要是還沒把下田給嚇垮,那他可就真沒招了。
就這樣,在林新一那表面平靜、內里卻無限凝重的目光中...
下田老師似乎要崩潰了。
他把頭深深低下,雙手死死揪著腦袋上的毛,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發根牢固、發量充足的頭發。
可能是物理性的痛苦,可能是心理上的沉重,他臉上的每一條肌肉都在扭曲、抽搐。
仿佛是戴上了痛苦面具,配上了半夜12點的歌曲。
“要成功了么...”
林新一悄然屏住了呼吸。
米原老師亦是如此。
那把水果刀還被她攥在手里。
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樣,她手里的刀,似乎也在等待一個答案。
而最終,在這死一樣的沉默之中,下田老師緩緩地抬起了頭:
“不...不對。”
他的眼里布滿血絲,顯得異常猙獰:
“我記起來了...”
“我去參加美奈子遺體告別儀式的時候,分明看到,棺材里的美奈子,就穿著她死去那天的衣服。”
“也就是說,你說的那什么皮鞋,也應該跟著她的尸體,在葬儀社一起火化了!”
“什么證據...證據早就沒了!”
“你什么都證明不了,林新一!!”
一陣沉默。
“你他媽還有臉去參加美奈子的葬禮?!”
林新一按捺不住地罵出了臟話。
一股無名之火自心底涌起。
他甚至本能地想掏出隨身攜帶的河豚毒針,讓這混蛋知道死字該怎么寫。
不...冷靜,必須冷靜。
沒有證據,就什么都不能證明。
辦案必須記住這個原則,公職人員也不是義警,絕對不能使用私刑。
林新一壓抑著情緒,努力地找回理性。
而就在這時...
米原老師啪的一下站起來了。
她手里仍舊攥著那把水果刀,而那顆削了幾分鐘都沒削好的蘋果,卻是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蘋果墜地的聲音并不響亮,但卻顯得異常驚心。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米原老師要做什么。
包括之前對此毫無防范、毫無察覺的下田。
因為他分明看到,那把寒光閃爍的水果刀,就冷冷地橫亙在自己面前。
而米原晃子瞥向他的眼神也不復之前的平靜,而是那么寒冷,鋒銳,殺氣騰騰。
“你、你才是那個殺掉杉山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