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蠅產卵喜歡鉆洞。
因為這樣可以讓它們的幼蟲在孵化后直接突破皮膚的障礙,更輕易地啃食到尸體的血肉,獲得成長發育的能量。
眼睛,嘴巴,鼻孔,耳朵,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洞....
這些都是蠅蛆最優先光顧的地方。
林新一上次偵破“赤鬼村火祭殺人案”時,靠的就是從死者后門里面發現的蛆蟲。
同樣的道理:
如果一具尸體上面開著彈孔,那這些溢著美味鮮血的彈孔,肯定會最先招來產卵的蒼蠅。
蠅蛆會最先從彈孔內部的創道孵化,啃食創道周邊的血肉。
時間一長,肉都要讓蠅蛆啃完了。
那這塊肉上的彈孔,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即使中彈部位的血肉皮膚還沒徹底啃干凈,就像現在這具尸體一樣,還能從那殘存皮膚上看到有孔洞狀的破損。
那這些彈孔也早就因為血肉腐敗和蠅蛆侵蝕而變形、擴大,形態發生了變化。
看著不再像彈孔,更像是蛆蟲啃食出來的蟲洞。
“如果現場留有死者的衣物,倒是還能憑借衣物上面的彈孔來鑒定槍傷。”
“但這次的案子,死者身上...”
死者身上根本沒有衣服。
不僅是沒有衣服,死者的證件、手機、錢包,這些隨身物品也一件沒有剩下,似乎全都被兇手給帶走了。
現場只留下了一只空運鈔箱。
還有這么一具腐敗得讓人難以辨識傷口的無名女尸。
“現場沒有發現死者衣物。”
“霰彈彈孔又很容易與蛆蟲侵蝕混淆。”
“而這胸部肋骨的多處粉碎性骨折...”
“也的確有可能是徒手打擊造成的。”
“如此一來,出現誤判倒也情有可原。”
林新一說著說著,倒是對那位誤判死因的同行產生了些許理解。
但他還是留著幾分不滿,因為:
“霰彈轟擊造成的粉碎性骨折,和徒手打擊造成的粉碎性骨折,其骨折形態在細節上肯定是不一樣的。”
“只要仔細觀察耐心分析,二者分辨起來也絕不算難。”
說著,林新一又拿出一張死者肋骨部位的特寫:
“這幾處粉碎性骨折都不是普通的骨折,骨折處都伴隨有一些不起眼的類圓形骨質缺損。”
“而這種類圓形的骨折缺損,就是霰彈鉛丸穿過人體時在骨骼上留下的痕跡。”
“再仔細觀察這霰彈鉛丸的分布區域大小,結合其彈丸沒有留存人體,而是全部鑿穿胸部、從后背穿出的事實。”
“不難證明,兇手是在一個比較近的距離上,對著死者前胸部位開槍的。”
“所以這些鉛丸擴散分布的面積不是太大。”
“而且彈丸本身也有足夠的動能洞穿人體,鑿穿后背飛射出去。”
“原來如此...”
降谷警官隨著指引一番仔細觀察,果然從尸體的骨折處發現了那些小小的類圓形骨質缺損。
他終于相信了林新一的判斷。
但他還是非常不解地問道:
“既然死者是被霰彈槍打死的,那現場應該會發現兇手開槍后留下的彈殼和彈丸才對吧?”
“怎么會什么都沒有呢?”
“這個...”
林新一想了一想:
“彈殼應該是被兇手自己帶走了。”
那兇手謹慎到連死者的衣服都給扒光帶走處理了,當然不會忘了彈殼這么重要的痕跡物證。
而霰彈槍的彈殼本身就體積不小,一發霰彈能有拇指粗細。
就算拋殼拋到了地上,槍手也很容易將其從地上找到,撿起帶離現場。
當然...彈殼是容易帶走,彈丸就不一定了。
霰彈槍一發子彈里能有十幾顆小鉛丸。
這么多小鉛丸噴射出去,又鑿穿人體向后飛出去不知多遠,最后像下雨一樣掉到地上、嵌進土里——
兇手肯定是很難將其一一找出,再從案發現場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