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苗靠著車窗,臉色木然地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屋檐,將沿途看到的地形記在心里,并在腦海里勾勒出全景。他拱著雙手,從韓東手中奪來的短刀貼著手臂。
刀鋒清冷,刀柄用料考究,制作精良,入手微沉,重心卻調得極好,是把好刀。
前世拍戲,他接觸過不少仿古兵器,也向專業人士請教過,刀劍入手,便大略知道好壞。
——
曹苗坐著馬車,在王府附近轉了一圈,直到傍晚才回。
初夏時節,風光正好,大路兩側的樹木郁郁蔥蔥,新綠宜人。只是離開王府不遠,便是大片荒蕪,到處都是荒樹、野草,看不到什么人家,偶爾有幾座小院也是破敗不堪,像是很久沒人住了。
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看得曹苗很揪心,情緒低落。
尤其是想到三國鼎立,戰爭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時候。
最讓曹苗心酸的還是雍丘王府的處境。
在王府西側,他看到了萬株果林。果樹剛抽條,雖未能掛果,長勢卻是喜人。淺綠的綠葉縱橫成行,各種顏色的花朵競相開放,蔚為壯觀,甚至有些春天的浪漫,令人暫時忘了煩惱,心生幾許小確幸。
見曹苗對這些果樹感興趣,曹志命人停車,陪著曹苗下了車,走進果林,在花樹間徜徉片刻。
“這些都是父王前些年栽的。等這些果樹都長大了,就可以改善王府的經濟。雍丘地勢低,沼澤多,不適合種稻麥,王府也沒那么多勞力,所以父王決定種一些果樹,將來結了果子賣錢,增些貼補。”
曹志說得輕松,但曹苗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無奈。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曹志,一言不發。
曹志被曹苗看得不自在,只得收了笑容,訥訥說道:“只是朝廷有旨意,父王又要徙封了,這些果樹怕是又便宜了那些小人。”
“徙封?”
“嗯,年前剛接到的詔書,徙封浚儀。”曹志嘆了一口氣,稚嫩的臉上露出與年齡不相襯的憂愁。
曹苗明白了。搬家半條命,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搬家都是大傷元氣的事。大量的不動產是搬不走的,就算是賣,急著脫手也賣不出好價錢。所以歷朝歷代,強制遷徙都是朝廷對付豪強的殺手锏。
具體到曹植,就更明白了。自從曹丕登基之后,曹植就不停的搬家,他居然有閑情逸志種果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許正如曹志所說,人家就是看中了這片果林,想要趕他走?
“既是年前接到詔書,為何現在還在雍丘?”
“不知道。”曹志一臉的漠不關心。
曹苗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王府的西院墻就在果林盡頭,越過高高的院墻,他隱約能看到那幢小樓的屋脊。和西南角的高大望樓相比,小樓顯得那么的不顯眼,那么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