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小題大做,自己嚇自己,其實并沒有那么嚴重。
司馬昭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聽說阿兄受了傷,特頒恩旨,準了三個月的病假,讓阿兄安心養傷。”
司馬師苦笑。天子當然開心了,最好他一直病下去,永遠都不能康復才好。
“可曾對曹苗有什么懲戒?”
司馬昭眨眨眼睛,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沒聽說。他一個病人……”
“唉——”司馬師一聲長嘆,覺得頭更疼了。他決定,傷愈之后,他一定要和曹苗打一架,讓曹苗也在床上躺三個月。這都什么事啊,他是病人,就可以隨便傷人,還是背后偷襲?
最可惡的是,明明是他偷襲別人,卻還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向德陽公主告狀。
一想起曹苗在德陽公主面前哭鬧的丑態,司馬師就無語。
“你嫂子呢?”
“在偏院。”司馬昭想了想,又道:“阿果說,這幾天,嫂嫂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太對。”
司馬師皺了皺眉。“有什么不對?”
“說不上來。就感覺……話少了,好像有心事。阿果問她,她也不說。”
“我知道了。”司馬師強按心中不快,應了一聲。他當時雖然被曹苗摔傷,卻還是聽到了一些。夏侯徽大概是聽進去了,心中有所忌憚。夏侯徽為人聰慧,和他做了幾年夫妻,對他的性格一清二楚,知道曹苗的那些,他是做得出來的。
憑心而論,他也贊同曹苗所說。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夏侯徽就成了麻煩,是必然要除掉的。
問題是,曹苗一個瘋子,之前從未與自己有過接觸,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性格的?
司馬師想來想去,覺得問題可能出在夏侯玄身上。夏侯玄與自己既是密友,又是姻親,來往頻繁。他對自己的了解超出所有人。如果他在曹苗面前說了一些什么,借曹苗之口點醒夏侯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仔細想來,這次父親消極怠戰,任由陸遜東行,是個重大失誤。
意圖太明顯了,露了形跡,讓人抓住了把柄。
可是不如此,我們又能怎么辦?難道任由天子改變先帝遺命,將四個輔政大臣趕出中樞,乾綱獨斷?或者看著曹休那個蠢貨迎合天子心意,伐吳建功?
司馬師思索了良久,扶著司馬昭的手臂,緩緩站了起來,向夏侯徽住的偏院走去。形勢緊急,他有傷在身,不能出府遠行,找人商議對策,非常需要夏侯徽的建議。
夏侯徽正在院中獨坐,看到司馬師由司馬昭扶著進來,連忙起身相迎。她從司馬昭手中接過司馬師,讓他在堂上就座。司馬師說明來意。天子已經下詔,將父親司馬懿由驃騎將軍轉太尉,錄尚書事。無功而賞,顯然不是正常升遷,該如何應對。
夏侯徽迎著司馬師的目光,淡淡地說道:“夫君,阿舅今年五十,位極人臣,有何不可?倒是夫君青春年少,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不可托疾養名,錯過了這大好機會。”
司馬師越聽越氣。“你覺得我是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