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據本來也只是客氣一下,給孫魯班一個面子,沒有強求之意。見曹苗這么說,拱拱手,說了幾句客套話,又向孫魯班點頭致意,便退下了。
曹苗本想離開,不料諸葛恪又迎了上來。“曹君剛才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為何此刻卻推三阻四,不能盡興?我看曹君尚有余力,不如再喝幾杯,再吟幾句,也讓我等看看魏國宗室的才氣,領略一下建安風骨的余韻?”
不待曹苗答應,他又大聲對眾人說道:“諸位有所不知,這位曹君可不是普通人,他是魏國浚儀王的長子。浚儀王文章錦繡,驚才絕艷,曹君習染家風,必然也是出口成章。如今棄魏歸吳,乃我大吳天命有歸之兆。我等有幸,值此盛世,若能親聆曹君佳句,誦我大吳德被四海之氣象,也不枉這良辰美景。”
眾人聽出了諸葛恪的意思,不禁哄堂大笑,不少人跟著起哄。就連朱據等人也不好反對,只能含笑附和。孫魯班也很無奈,連上前為曹苗解圍都不敢。
曹苗暗自稱贊。這諸葛恪果然有佞臣的天賦,政治高度敏感,又擅長把握機會,難怪能將孫權捧得那么舒服,成為陸遜之后的重將,又成為托孤大臣,權傾東吳。
不過他也不反對,他就要利用這魏國宗室的身份,成為孫權不可或缺的政治裝飾,從而出沒于吳國朝堂,施展陽謀。諸葛恪這么配合,主動送上梯子,他求之不得。
曹苗環顧拱手,笑容燦爛。“諸君,諸君,先祖、家父雖然擅長文章,奈何苗從小不幸,染有狂疾,這文章是真沒學過,偶爾亂吟幾句而已,不敢稱出口成章。如今因一時意氣,得罪了權臣,不得不棄國逃亡,茍且偷生,哪有什么佳句誦德,還望諸君見諒。”
諸葛恪哪里肯依,再三堅請。眾人跟著起哄,一定要曹苗表示一下。就連孫魯班也希望曹苗能說幾句好聽的,為吳國增點光,接連給曹苗使眼色。
曹苗無奈,清清嗓子,朗聲道:“做文章,實在勉強。不過我之所以選擇吳國,而沒有奔蜀,也的確是對吳國情有獨鐘。何也?一是吳國本大魏藩國,不似那西蜀純為仇敵;二是吳國君明臣賢,不似西蜀偏居一隅,坐井觀天,又主少國疑,權臣當國。”
眾人哈哈大笑,不免有人將揶揄的目光投向諸葛恪。西蜀的權臣可不就是諸葛恪的叔父諸葛亮么。
曹苗又道:“讓我做文章,實在是勉為其難。不過苗夢中得仙人傳授拳法一路,敢請諸位指教。”
見曹苗不作文章,卻要表演拳法,眾人笑得更開心。雖說戰亂之際,孫吳以武立國,武人的地位有所上升,可是大眾廣庭之下表演拳法,實與倡優、力士無異。堂堂魏國王子,自污如此,他們自然不會拒絕,甚至求之不得,隨即清理出一片地方。
曹苗脫了外衣,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吐氣開聲,擺出一個八極拳的起手勢:兩儀頂臟。
“等等!”諸葛恪突然叫道:“曹君,你剛才說,這路拳法是仙人所授?”
“正是。”曹苗一本正經地說道。
“妙啊。”諸葛恪放聲大笑,其聲如驢。“諸君,你們看看,仙人傳授給曹君的這路拳法像什么?這簡直是專為我大吳所傳啊。”
眾人仔細觀看,很快發現曹苗的姿勢活脫脫就是一個吳字,不禁激動起來,七嘴八舌,人聲鼎沸。
“果然是吳。”
“可不是么,這就是一個吳字。”
“天意在吳!天意在吳!”
孫魯班如夢初醒,撲了過來,抱住一臉茫然的曹苗,又蹦又跳,一時激動,在曹苗臉上接連親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