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認為韓銘聿以陳奇瑜之罪做文章,目的就是引起陛下的主意,實屬沽名釣譽之輩,陛下當降罪以正視聽!”
溫體仁說完也跪了下來,之后六部各尚書也相繼拜倒。
先前因為加征三餉之事朝臣們吵得更兇,而在這件事上文武大臣們卻出奇的團結,就連一向幫他說話的溫體仁也這么說,這讓年輕的崇禎皇帝非常郁悶。
他發現雖然他是皇帝,但好像什么事兒都做不了主。
“罷了罷了,此事便由內閣諸位愛卿來定吧,朕身體不舒服,退朝吧!”崇禎說完直接起身回了乾清宮。
溫體仁跪在大殿內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難得能與東林人意見一致,在陳奇瑜的事情上,沒有任何朝臣希望被翻案。
他與東林黨人因為錢龍錫、錢謙益的事曾勢同水火,東林黨人早就想找機會除掉他。
奈何他做事謹慎,又得崇禎信重,是以雙方這兩年基本井水不犯河水,但溫體仁知道這些人也不過是在等待機會而已。
這次算是東林黨人承了他的情,想來以后若是要安排自己的人頂替個空缺,東林黨人必不再阻撓。
想到此,溫體仁起身與周圍的同僚拱了拱手,十分鎮定的離開了皇極門。
當天下午,因病在家臥床休息的戶部主事韓銘聿收到了吏部的任命文書,將其由正六品的戶部主事降為寶鈔提舉司提舉,連降三級。
韓銘聿得到消息后躺在床上苦笑,笑自己異想天開,也笑自己自不量力。
韓銘聿就是陳海一直苦苦尋找的老陳、陳平,那日孝陵突變,他迷迷糊糊的就被卷入了一場旋渦,再醒來時已經變成了大明戶部主事韓銘聿。
只不過并不是每一個穿越者穿越到過去都能變成生龍活虎的年輕人,他就比較倒霉,雖然如他所愿穿成了朝廷官員,但這幅身體卻已經年近六十,且身體很差。
剛剛接受這幅身體的記憶后,韓銘聿對身邊的一切感到震撼,堂堂正六品朝臣,家中竟然窮的連蠟燭都買不起,兒子兒媳也在去年的瘟疫中雙雙離世,只給他留下個剛滿十三歲的孫女兒。
好在有孫女兒在,才讓他不感到那么凄涼,這些天他也一直在尋找孫圳東,可在京城尋摸了好些天都沒有半分消息。
韓銘聿認為老友定然是穿越到了其他地方,只好暫時放棄尋找,恰逢陳奇瑜在漢中車廂峽犯下了彌天大罪,朝廷罷免了陳奇瑜,又升了洪承疇代其職為五省總督。
他研究國史半輩子,自然知道車廂峽之禍不在陳奇瑜,而是在當時的監軍和左右文武,更令他不滿的是朝廷提拔洪承疇。
洪承疇此人雖是文官出身,但卻陰險狠辣,常常打著招撫農民軍之由行誘殺之實,一場招撫誘殺上百農民軍將領都是少的。
也正因為如此,到了后來農民軍再也不肯相信朝廷的誠意,致使雙方幾乎沒有調解一致對外的可能,皆是洪承疇釀成的苦果。
而且韓銘聿知道,洪承疇幾年后還會向建虜投降,并帶領著建虜入關殺戮漢民,為建虜的主子們立下汗馬功勞,位列十全老人編撰的貳臣傳之首。
韓銘聿對朝廷的決定自然十分不滿,即使官職低微他仍然拖著帶病的身體寫了一封奏疏,并托人呈交給了通政司。
可他沒想到通政司的效率如此之高,也沒想到報復來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狠,按理說如今東林黨應該還沒有一家獨大,至少還有溫體仁這一派在與東林黨明爭暗斗……
“唉!世事難料啊!”韓銘聿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