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痕跟著隨從來到了知縣的簽押房。
進屋之后便看見干瘦的費知縣正在跟令狐鼎說笑著。見到秋無痕進來,知縣趕緊站起身,拱手為禮說道:“秋先生來了。”
在以前相見,都是秋無痕先施禮,而知縣只不過淡淡的點點頭,嗯了一聲罷了,都沒有拱手還禮。而這一次,不僅他站起來主動招呼,而且還親自拱手為禮,由此可見,師爺在知縣心目中地位的確非常高。
秋無痕也拱手還禮,說道:“拜見大人!”
費知縣忙客氣了說道:“先生客氣了,老朽我聽令狐先生說你愿意做我的刑名師爺,輔助我斷案,真是令人高興,那以后可就有勞了。”
秋無痕點頭說道:“沒問題。”
他點頭答應,知縣很高興,馬上取了一張聘書當場親筆填寫,加蓋了自己私人印章。
因為刑名師爺是知縣老爺私人聘請的幕僚,所以只要他簽下文書就可以生效。
知縣將這聘書雙手捧著遞給秋無痕。
秋無痕忙接過,一旁的令狐鼎掃了一眼,發現聘書上并沒有寫多少錢,馬上說道:“東翁,秋先生聘禮幾何,需要當面說清。”
一提到錢,費縣的臉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令狐鼎臉皮厚,又仗著是教書先生,說得上話,所以在開始的時候就要說清楚,免得到后來雙方扯皮,秋無痕可是他引薦的,如果這件事沒搞好,那是說比不過去的。
秋無痕眼見知縣這么為難的樣子,便知道錢是他的肉,難怪那么心疼。
眼見令狐鼎目光炯炯盯著,費知縣咬咬牙,一拍大腿,說道:“每月一千八百文,你看怎么樣?”
沒等秋無痕說話,令狐鼎卻先擺手說道:“太少了,知縣老爺,他是刑名師爺,在你的所有師爺中他才是最關鍵的。主簿被殺這個案子就證明他的能力,至少兩千文才合適。”
秋無痕想不到令狐鼎居然替他討價還價,費知縣一張臉成了苦瓜搖:“話是這么說,可刑事案件,尤其是重大的刑事案件,在本縣畢竟發生不多。”
秋無痕見令狐鼎幫他跟知縣討價還價,自己不表態就不像話了,當下搖頭說道:“東翁,刑案可能不是發生不多,而是發生了沒被發現,發現了沒被偵破。應該有不少案件掩蓋在民事案件或者普通糾紛之中了,我們只是不管不問而已。其實很多案件實際上屬于刑事案件,都是應該追究的。只是我們沒有這方面力量去查處,所以睜一眼閉一眼。”
這些話其實是他揣測的,卻是說對了,費知縣不由得臉色變了變。
的確,很多案子其實是被他壓下來的,沒有報上去,有一些命案明顯是兇殺,但因為沒有能力偵破,于是就認定為意外死亡或者病死之類的,這是他心頭的一個痛。
如果說這些案件能夠得到順利偵破,對他的政績當然有很大的好處,也不必昧著良心隱瞞案情了。
可是,這二千文的確太高了。咬咬牙,說道:“先生說的有道理,那這么著吧,一千九百文,不能再高了。”
令狐鼎搖頭,還要再說,秋無痕卻搶先說道:“行,我答應了,就一千九百文吧。”
令狐鼎愣了,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價一定能搶到的,可是秋無痕作為當事人都已經答應了,他又怎么什么好繼續漲價呢?
實際上秋無痕實在不忍心跟一個知縣老爺為了一百文錢討價還價。反正一千九百文已經比他當書吏高出了一倍多,他已經很滿足了,知足才能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