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院子之后,見到了老巡檢。一見到這老巡檢,秋無痕都有些傻眼了,卻見他面黃肌瘦,一護病入膏肓的樣子躺在床上,都起不來了。
主簿做了介紹之后,老巡檢拱手作揖,對秋無痕說道:“你可來了,我終于可以回家了。我已經活不了幾天了,我可不想把我這把老骨頭在這荒山之上,多謝了。”
主簿安慰了一下老巡檢,告訴他他可能還得在這呆一晚上,明天天亮再跟著自己一起回縣城,然后再返回他老家去,今天要交做一些交接工作。
老巡檢搖頭嘆息,望著秋無痕說道:“事實上也沒有什么交接,就是些賬簿,也沒幾個錢,在這兒呆著就行了。事實上朝廷也沒指望我們在這能干啥事?呆在這兒就算盡到職責了,我在這兒已經呆了十多年了。只因為沒人愿意來,現在我干不了了,終于派人來了。”
他把一個吏目叫了過來,這吏目并沒有穿官袍,吏目是一個未入流的官,相當于巡檢的副職。是一個挺精干的中年人,個子瘦瘦小小的,大眼睛,有精光,就好像山里的猴子。
過來之后,作揖說道:“卑職見過秋大人。”
秋無痕說道:“我初來乍到,對這不熟悉,往后還請你多多協助我才好。”
“大人過謙了。”
秋無痕簡單問了之后,才知道這吏目和巡檢都不是考科舉考上的,也不是秀才,他們是直接從衙門的書吏之中提拔起來的。因為在明朝做官,書吏是有一定概率可以做官的,但最高的官也就七品。而且大部分的書吏擔任的官職都只是一些不入流,或者九品之類的小官。并且都是地處偏遠,屬于下等州縣的,其他科舉人員都不愿意去當官的地方,而且好多都是當地人。
這位吏目和老巡檢也是這樣,因此對秋無痕這位有秀才功名的,正兒八經科舉入仕的官員那還是多少有些敬畏的。
就在這時,從打開的院門進來了一個肥肥胖胖的老頭,一個中年人,油光滿面的手里拿著一個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果子在啃著。身后跟著兩個隨從,進來之后扯著嗓門說道:“聽說是新來的巡檢大人來了,不好意思,沒有前往迎接。你們也不通知一聲。”
主簿對秋無痕說道:“來的這位就是這潛山附近寨子的土官,名叫巴魯。朝廷任命他為土司,那可是正八品。”
說話間巴魯土司已經邁步進了屋子,掃了一眼,便把目光落在了令狐鼎身上。竟然走到令狐鼎面前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新來的秋巡檢了,幸會!”
令狐鼎還是有些尷尬,趕緊擺手說道:“錯了錯了,我是秋先生的學生。這位才是秒巡檢秋大人。”
那巴魯愣了一下,扭頭望向令狐鼎上下打量,說道:“這么年輕就當官了。”
秋無痕聽他漢話說得很流利,雖然腔調有些怪怪的,但不錯。他懂漢話就好,畢竟到底是需要跟漢人打交道的,如果漢話都不會,那交流起來就麻煩了。當下拱手說道:“土司大人,下官有禮了。”
人家是正八品,自己是從品,當然要稱卑職或下官了,又是在人家地頭上混飯吃,如果還拿架子,很容易弄僵關系。朝廷可不愿意巡檢跟當地土官關系不好,那會惹亂子的,朝廷現在要的就是邊疆的穩定。
那巴魯一聽哈哈大笑,上前卻不拱手,而是在秋無痕肩膀上拍了兩巴掌,說道:“很好,我就喜歡跟年輕的官員打交道。現在的這位老巡檢又不喝酒,也不找女人,也不上山打獵,啥都不干,真是無趣的緊。你總不會像他那樣吧,喜歡喝酒嗎?”
秋無痕想不到這巴魯如此爽快,高興的說道:“當然,哪有男人不喝酒的?”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對我的脾氣。這么著,你今天剛到,我沒得到消息,沒有去迎接你,實在抱歉。我給你接風洗塵,同時算是賠罪。我家就在前面拐個彎就到,他們也都知道。主簿你也來,對了,這幾個都是你學生,是吧?也一起來吧,老巡檢,我知道你是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又躺在床上快死了,你就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