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山心頭有些不安,此刻早點攤也要收攤了,攤主望著對面,嘆著氣搖搖頭,“可能是他今兒身體不大好,不出了,你明兒再來瞧瞧吧。”
周懷山目光從空空的攤位收回,“他家在哪住您知道嗎?”
攤主想了一下。
“從這沿著這條街一直走,走到左邊第三個胡同口拐進去,好像是在第五家,您要不去問問。”
周懷山答了聲謝,抬腳離開。
第三個胡同口,第五家。
木質的大門經過長年的風吹日曬,已經有些朽了。
貼在門上的新春年畫,這才多久,已經掉了一半。
門是虛掩的,周懷山伸手推開,隨著咯吱一聲嘶啞的響,整潔的院子映入眼中。
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干凈凈。
靠墻放了三口大缸,想來是放著腌白菜。
屋里有咳嗽聲不住的傳出來,還有一個年輕人的氣急敗壞叫喊聲。
“爹,你都這樣了,你死守著那玉佩有什么用!拿出來當了讓大夫給你瞧瞧是正經啊!爹!別固執了!那玉佩再重要,也敵不過一條命啊!”
周懷山緩步朝著正房走,聲音越來越大。
“您守著那玉佩一輩子,玉佩的主人要是知道您現在這樣還不肯看病,他估計也不樂意!爹!我求你了,拿出來吧,看病要緊,你要是沒了爹!”
里面咳嗽的人不接話,只一聲一聲撕心裂肺的咳嗽。
走到正房門口,周懷山頓一下腳,深吸一口氣,推門。
推門聲打斷了屋里年輕人的聲音。
周懷山進門就看到一個滿目赤紅滿面含淚的小伙子,年紀約莫十五六歲,一臉的憔悴焦灼。
床上躺著一個老者,正劇烈的咳嗽。
那小伙子坐在床邊,手里端著一只碗,碗里盛放了點米湯,還冒著熱氣。
整個屋里,撲面而來的就是濃郁的藥味和病人特有的那種腐朽的味道。
看到有人來,小伙子將碗放到一旁,狐疑看著周懷山,“你是誰?”
周懷山朝小伙子客氣的點了一下頭。
“我是周懷山,懷山書院的院長,聽說你們家有很多書,我正好想要擴充書院的藏書閣,所以,想都買下來。”
說著,周懷山掏出一張銀票。
五百兩面額。
朝小伙子遞過去。
“你看,夠嗎?”
目光落向銀票,小伙子像是被火燒了一下。
“這......”
就連躺在床上不住咳嗽的老者,也被周懷山一番話驚了一下,他半爬著探起頭,朝周懷山看。
一眼看到那張蒼老的,充滿病氣的臉,周懷山一顆心就像是被車輪碾過。
馬明年!
“我不光收你家的書,別人家的二手書,我也收,你要是覺得價格不夠,我可以再給,你要是覺得價格可以,咱們現在就成交,行嗎?”
說著,周懷山指了一下馬明年,朝小伙子道:“你不趕緊去給你爹請大夫?”
小伙子一愣。
仿佛才反應過來一樣,猶豫一瞬,手顫抖了一下,一把接過周懷山遞上的那張銀票,朝周懷山深深鞠了個躬,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