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寬敞,里面還鋪了厚厚的絨墊,坐著很是舒服。
吩咐了目的地,一路穩穩當當開拔,路過雜貨鋪,周懷山買了一把小鐵鍬。
雖說已是初春時節,可臨近暮色,山林間還是寒氣很重。
一下馬車,周青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噴嚏聲才落,忽的身上一暖,偏頭便看到一件猩紅大氅披到了她身上。
“沈勵?”一眼看到身側高大挺拔帥氣爆棚的男人,周青驚訝道:“你怎么來這里了?”
沈勵將周青身體轉正,低頭給她系住大氅的領帶,“快到山下的時候我來的。”
大氅不知是什么材質,反正披上之后,全身都暖暖的。
沈勵給她系帶子的時候,修長的手指碰到她的下顎,溫熱的。
周懷山立在一邊,幽幽瞧著沈勵,哼道:“呵!男人!”
周青忙走到周懷山一側,挽了周懷山的胳膊,“爹!”
沈勵朝周懷山抱拳,“師傅。”
說著,環顧一下四周,“師傅要去大佛寺嗎?”
周青不確定周懷山尋寶是不是要瞞著沈勵,便沒開口。
閨女不開口把什么事都一股腦的告訴沈勵,周懷山一顆老父親的心只覺得熨帖不少。
“這都要天黑了,我去什么寺廟,拜佛也不拜晚香啊!
上后山。”
語氣里,帶著小孩子被搶走棒棒糖的不悅和傲嬌。
但沒有把沈勵當做外人。
沈勵笑笑,“是,我陪師傅上山。”
山間有人行小路,本是不難走,只可惜此刻暮色降臨,山間又林密,光線偏暗,走起來不是太過順暢。
好在周青不是嬌小姐,縱然不順暢但也毫無難度。
三人蜿蜒上山,走到半山腰,周懷山拐進密林。
當年他還是侯爺的時候,曾帶著家里八個臭小子進山埋寶。
榮陽侯府雖然巍巍赫赫,可到底也是軍功府邸。
到他那一輩,他已經徹底遠離軍事核心,他的八個兒子就更不要說。
子孫后代,除非再出來個出類拔萃的,否則......這軍功之府也未必能存多久。
他活著那時候,皇上還是先帝,如今的陛下還是太子。
太子雖與他親近,可太子將來登基,未必他的太子就與他的兒子親近。
萬一是勢不兩立呢!
更何況,登基的萬一不是太子呢!
當時就存著留一條后路的心思,帶著兒子們進山埋寶。
想著就算日后府邸沒落,這些錢財也足夠他們安穩度日了。
哪成想......
都說世事難料,可誰能想到,竟然是如此難料!
當年的情形猶如皮影戲似的在周懷山腦中一幕一幕浮現,走在最前面,周懷山早就淚流滿面。
當時埋寶,他最小的兒子才五個月大。
現在......
物是人非。
爹一定讓你們看看,什么是當爹的實力。
爹沒護住你們的命,爹只能讓那些要了你們命的雜種下來給你們賠罪。
原本,周懷山還擔心自己找不到當年埋寶的地方。
畢竟這已經過去幾十年了。
可腦子里的情形逼真的浮現,他毫無障礙的直達目標地。
就仿佛,天上,他八個兒子正在給他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