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對著他,仿佛在憎恨著別的什么。
可在憤怒之下,李想也看到了李哲瀚的頹唐。
與他面對那張病危通知單時的模樣,何其相似。
最終。
李哲瀚抱住了自己的妻兒。
一家人擁在一起,只剩下殷女士的哭泣聲,和爺爺奶奶的嘆氣聲。
李想沒有挨打或挨罵。
心里頭卻是比那樣還難受千倍萬倍。
晚飯。
一家人吃的很簡單,也很少,誰都沒有胃口。
殷女士紅著眼眶,在臥室里睡著了,李想也是躺在她懷里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母親原來是這么的脆弱。
好不容易抽身離開后。
他發現爺爺在看電視卻顯得心不在焉神游天外,奶奶織毛衣的時候縫錯了好幾針,上面的小貓都畸形了。
李哲瀚不知所蹤。
“老爸呢?”
李想輕聲問道。
兩個老人如夢初醒,對李想露出微笑,說是在天臺,又問他為什么不多睡一會兒。
李想應了兩句,轉身上了樓梯,他很擔心李哲瀚,一個人憤怒到極點是會失去理智的。
但在天臺的門口,他停下了腳步。
卻非不敢上前,而是聽到了李哲瀚打電話的聲音。
他很憤怒,哪怕壓抑著聲音,李想仍舊能聽出其中的怒火。
這個在李想記憶中如獅子一般的男人,正在對電話低吼。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當初你怎么答應過我的?說好了絕對不會波及到我的家人!”
……
“我兒子差一點就死了!你讓我怎么冷靜!?”
……
“補償?我現在和你說的是這件事嗎?你當我在和你敲竹杠!?”
……
“開始和我說官話了是嗎?徐東然,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拍拍你的腦袋,當初不是我豁出命幫你們,你們連海岸線都出不去!”
……
“是,你記得我的好,你就光腦子記得,嘴上說說。你們這些所謂的諸夏氏族,都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
……
“嚯,瞧您這話說得,哪兒能啊,我還怕您把我一家人滅口呢。畢竟咱倆又不熟,二十年沒見的前后桌算個屁呀。”
……
“無理取鬧?我要是真無理取鬧,你信不信明天早上夏淳羽就從天都飛過來轟你家門!大家一起死!”
……
“徐東然!勞資草擬嗎!這樣夠不夠成熟?我現在換位在你爸身上,你要的換位思考!我活了三十多年,頭一次聽到世界上還有人能說出這種屁話!”
……
“……是我,伯父。嗯,明早八點對嗎?我會準時到的,不見不散。”
電話掛斷。
基本上不碰香煙的李哲瀚,開始對著月亮吞云吐霧,地上散落的大量煙頭,代表他已經抽了不止一包了。
而天臺門口躲著的李想,呼吸逐漸粗重。
信息量實在太大。
徐東然。
他不是青城協會會長徐振的兒子么。知名的精靈生態學博士,現任禹州研究院副院長。
更關鍵的是,他是徐婉的父親。
和老爹認識?
還有李哲瀚原來也會陰陽怪氣的嗎?
李想倒是知道李哲瀚經常說粗話,跑船的人三教九流,罵臟話很普遍。
但陰陽怪氣還是頭一次。